林夏眉头一皱,“不要这样说话。”
“你说什麽?”顾十月没听清,这小子说什麽?
“我说,”林夏擡起头,眼中终于闪烁出了一些不像落水狗的情绪,眼神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凌厉,“不要这样说话,我不是拖油瓶,我来是和你谈条件的。”
顾十月恍惚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面前的小少年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面团子,正高昂着头颅,颐指气使的和刚搬来港城丶浑身灰尘丶狼狈的她说:“这是我家,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死去的回忆攻击了顾十月,她把手里的东西一砸,是报复似的快意:“我连我妈的钱都不要,还会要你的?滚。”
……
直到顾十月值完班,天边鱼肚翻白,林夏都一直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没有走,或许是太累了,他正抱着行李,蜷在一角的凳子上趴着睡觉。
顾十月和同事交接好,走出便利店时,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就清静了,那些曾经让她过不去的人或事,是不是因为那些人的离去,就能过去了呢?
她回望了一眼便利店一角的那个少年,眸光逐渐变冷,转身离开。
……
海市郊区。
这片居民区靠近海边,在海市郊区,离大学城比较近,顾十月就租住在这里。
小区在十年前开盘的时候,打着“尊享私人海滩”的广告语,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大陆人来这儿投资买房。现今早已不复当年火热,这些房子大概率空置,房主一年可能才来住几天,一栋接着一栋,夜晚几乎没有人烟,整得像鬼城。
因为人烟稀少,又离主城区太远,久而久之本来开发商安排的商铺也都关了门,生活更加不方便,于是乎,现在租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没什麽钱的穷人,或是隔壁大学城的同居小情侣。
当初租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开发商已经“精装修”过,只不过每平方米几百块的装修,实在不是什麽好东西,不是下雨漏水,就是海风呼啸时能把落地窗吹的哐当响,顾十月不太在意这些,依旧在里面活得好好地。
她下了大夜班,睡了个昏天黑地,下午有客户要学自由潜,得爬起来干活了。顾十月的床头放着一张全家福,但母亲那边已经被她剪掉了脸,父亲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小顾十月坐在父亲身上,抓着他的领带,父女感情很好。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张遗照,是顾十月的父亲顾辰今。她给父亲上了一炷香,又把贡品擦了擦,在父亲照片前呆愣半晌,好像现在才能理解昨天那个少年带来的消息。
“爸爸,我现在没有妈妈了。”她神色淡然,低下头看着脚尖,以前,她觉得世界可能还有一个锚点,但现在似乎那个锚点都没了。她身无挂碍,似乎可以去任何地方,哪里都是家,也哪里都不是家。
闹铃声响起,她甩甩头,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她带好了自己的自由潜面镜和湿衣,准备去拉磨。
顾十月刚拉开门,就踢到了什麽东西。这里物业只有春节的时候才会活过来,楼道里的灯坏了是绝对不会有人管的。
她低头,顺着微光看过去,是一双闪烁着星子般光芒的双眼——这小子居然跟着自己到了这儿,还赖着不走了。
作者的话
茍儒
作者
04-24
重组家庭里,刚上高中的顾十月和正经小学鸡林夏对父母对家庭的贡献各执一词。顾十月咬牙:“我妈开的画廊,这钱是我妈挣的!”林夏很得意:“这画是我爸画的,我爸不画画,妈妈也没得挣!”顾十月握拳了,忍住揍他屁股的冲动,强势输出:“小孩子长成你这样会很讨人厌!颐指气使,满身铜臭气,说话不饶人,骄矜孔雀男,什麽都看不上,傲娇又病娇,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儿是好的!”林夏被顾十月的语文功底震惊了,这些词他写作文编都编不出来,这就是高中生的力量吗?他憋着红彤彤的小脸,怒吼一句——“你这样的大人以後没男人要!”顾十月气笑了:“我就不打算要男人,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赔钱货。”林夏: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