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屁,”张三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小愣鬼,怎么一口酒也能喝醉?”
李肆使劲摇摇头:“我没醉,真的有尾巴,从这里长出来的……”
他试图顺着腰去摸啸哥的尾椎缝,被啸哥攥住不安分的手、提起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昂!”李肆痛得一声小马嘶。
大姐的筷子敲了过来:“你又欺负他做甚!”
张3:“他先欺负我!他喝醉了!”
俩姐弟在那里争吵。李肆低着头委屈地揉着手背上两个圆圆的牙印。乔慎看热闹不嫌事大,偷偷往四哥的碗里又倒了半碗酒——被姐夫倒回去了,并且又收获了一个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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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热闹饭还是吃到了尾声。时候不早了,张3让乔慎今夜还是在大姐家好好休息,说明日一早再来接他。
临走时,大姐将李肆拉到一旁,掏出了一只布料精致、纹绣华美的钱袋——是指挥使的钱袋,李肆与张3初逢那夜被张3抢走,后来被送给了大姐一家。
“这钱你拿回去。老三跟我说了,是他不懂事的时候从你身上抢的。”
李肆赶紧摇摇头:“这不是我的,是指挥使的遗物,我从他身上拿的。”
大姐道:“人死了,也有亲人,应当还给他们。”
李肆于是收下钱袋,乖乖地点点头:“好,我回去寻他亲人。”
大姐又叹道:“老三这个讨吃鬼,我已经替你收拾过他了。你以后别老惯着他,任他欺负你。”
李肆摇摇头:“啸哥没有欺……啸哥的欺负是好的。”
大姐失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可真是个小愣鬼!回京师的路上万事小心,小弟就交给你了,你俩可得平平安安。若是仗打完了,没准大姐和姐夫也来京师看看你们。大姐和姐夫这辈子还没去过京师咧。”
李肆一听便欣喜起来,眼睛亮亮地道:“好!欢迎大姐和姐夫!你们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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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大姐和姐夫,李肆便跟着张3回县衙去歇息。乔慎期待了一晚上,结果没能再次看到三哥把四哥抱回去,攀着院门一阵叹息。
“还偷看!跟你三哥一样,一肚子小坏水!”大姐往他头上又送了一个龙角,又跟姐夫送的那个作了伴。
她才不管这小娃未来是不是皇亲国戚、游龙飞凤呢,只要一日还在这个家里,就还是她的亲小弟:“帮你姐夫洗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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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3李肆拎着灯笼,慢悠悠地走回县衙。小巷僻静,石板路微滑,怕摔着了,便也还是手牵着手走路。
张3今夜心中烦闷,不知不觉喝了许多酒,他酒量好,自觉十分清醒,然而脚步却有些虚浮踉跄。李肆先是牵着他,后来又变成紧挨在一起搀着他,最后又试图将他背起来。
“你别……”张3一个劲推他,“你有伤……”
“背得动。”
俩人推搡拉扯了几下,最后张3还是被背起来了。他身上披的虎氅垂下来,覆在两人身上,瞧着真像背了一只大老虎回家。
李肆越走,耳朵越红,偷偷地垂下眼一看——啸哥那条毛茸茸、金灿灿的虎尾巴,正缠在他大腿上。
害他走路都走不稳了!
啸哥怎的这么坏,怎么连喝醉酒、长出虎耳朵了,也还是在欺负他!
但他现在知道自己面红耳赤不是因为生气,虽不知这是啥心绪,但总归是件好事。
他便也只埋头默默认真地走路,尽量无视那条缠在他腿上、尾巴尖还勾来勾去的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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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努力地将大老虎背回了县衙,尽管他年轻力壮,仍是背得气喘吁吁。
吴厨娘远远地看见一人背着一人,还以为是大当家在背小郎君,迎上来唤道:“大当家,可是李……李郎君?是你背着大当家哇?他怎的了?喝醉了?”
张3听见她声音,挣扎着想下来,却被李肆牢牢摁住。“大姐,喝醉了。”
“我去给他熬一碗醒酒汤,喝了再睡吧。”
“有劳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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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又将大老虎稳稳地送去了主屋的大床上,伺候着半醉半醒的啸哥脱外袄、脱靴,又出门找吴厨娘要了一盆子热水,端回来给啸哥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