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以前念书的时候因为身材矮小经常被校园霸凌。”戴安娜省去了具体的经过,“性格比较极端。”
“你是想说他也挺可怜的吗?”余娜并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她没有见过被同学欺负的少年李想,她只看到了欺负学生的中年李想。
“这不能作为理由,那我初中的老师也被欺负过呢,现在回了母校给霸凌者的孩子当老师。”余娜说,“但我也不赞同她的做法,我没有那样的格局,我只觉得憋屈。”
“并不是让你体谅李想。”戴安娜伸手按住了逐渐激动的小孩,“杀人犯都会有不幸童年呢,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不管出点是什么,反正正常人没有必要去共情。”
“没有那个义务。”余娜作为正常人赶紧表了个态,“那安娜姐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戴安娜看向余娜:“我想说的是李想并不好对付,霸凌他的人现在是学校高层,两个人出于某种默契,一直互相包庇。”
余娜喃喃:“好没用的男人……”在自己最恨的霸凌者手下工作,还因为自己也成了霸凌者而不敢复仇,只能更加憋屈地在无辜的学生身上找存在感,简直是……
太贴合李想这人在她心中的形象了!
“另外还有你们班的郭宇轩和苟矢。”戴安娜消息通显然还没有爆料完毕。
“他俩咋了?”余娜好奇。
“苟矢他爸经常在家家暴他妈妈,有时候他也跟着一起。”戴安娜有个朋友在派出所工作,没少过去调解。
“一起?”余娜有些震惊,“家暴也能一起吗?”
“对,他们并不要脸,也不避讳这些,你们班上应该很多人知道。”戴安娜点了点头,父子俩一起家暴这事,她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他家有点小钱,给学校捐过款,不然以苟矢的成绩是进不了理小的。”
余娜有些麻木:“那郭宇轩呢?”
“这个人的话我没查到负面消息。”戴安娜说,“我猜,李想应该是出于一种‘就算是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现在不也得讨好我吗’的心态,而对郭宇轩很是亲近和纵容。”
余娜沉默了。
安娜姐分析得很透彻,她只是不太舒服,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生活着,甚至有些还生活得很好。
这跟课本里刻画的真善美完全不同。
如果编书者早就知道世界不公,又为什么要描摹出这样一副海市蜃楼来欺骗受教育者。
好人被规训被束缚,坏人则嘲笑规则和好人。
“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声音的。”戴安娜理解余娜,但已经步入社会许多年的她也仅仅只能做到理解了,“所谓的成长,就是习惯所有和自己不同的声音,并且假装听不到。”
“长大就是变聋。”余娜面无表情地总结。
戴安娜笑了笑,摸了摸余娜的头:“还要和你说的是,我们没办法统一世界的声音,但如果这些声音让你不舒服到再也忍不下去了,你可以反抗。”
余娜微微抬头,刚好能看见戴安娜坚定的双眼。
“戴安娜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余娜有反抗的底气。”余娜是她的全部少年意气,她不想看到余娜成为第二个戴安娜,这算是她的一点私心。
余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蹿红。
戴安娜却好似什么也没生,拍了拍手下的小西红柿:“去洗澡睡觉吧,不早了。”
小西红柿同手同脚地进了房间拿睡衣,随即爆出了一声惨叫。
“安娜姐!丧彪在我床上尿尿了!”
“喵~”丧彪又喵喵叫着从余娜的房间跑出来了,高高竖起的半截尾巴和昂挺胸的小气势都彰显了此喵的志得意满。
人!让你挤开喵!
对此余娜表示并非志得意满,应该是小猫得志。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千篇一律,或许是即将到来的篮球赛分走了班上男生的注意力,下课后班上总是立刻空了下来,余娜觉得世界都干净了不少。
李想虽然不是人,但偶尔也会干那么几件人事,比如六班的位置也是轮换制的,余娜很快就离开了空调的辐射地。
受苦受难的人变成了那文翔宇,这人白长那么高个,对于苟矢的故意为难简直是逆来顺受,像团棉花。
苟矢欺负了几天就嫌没劲,不怎么找他麻烦了。
余娜并没有多做关注,她不是救世主,没有惹到她头上,她也不会跳出来当正义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