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听见温野说:“不过不是现在。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没名没份。”
同样是拒绝,但这样的话落在沈胜意的耳朵里变得动听许多。
他至少得到一个态度:她是在乎他的。
这就够了。
涨腹感在减弱,在温野三言两语的劝说下,沉胜意恍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走出了房门。
温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将椅子挪了挪,离火炉更近,也离伊戈尔更远。
伊戈尔突然觉得温野有些可怕。
沉胜意那副样子,就差把整条命凝缩成个玻璃球放在她手上了,恐怕许多白头夫妻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她竟然还在防备。
她根本就不信任沉胜意,或者说,沉胜意对她来说,只是个用起来顺手的工具。
伊戈尔有些警惕地看向她:“为什么要把沉胜意支开?”
温野并不想跟他废话,单刀直入:“我今晚就回国。”
伊戈尔一怔:“可季沉的事还没有搞清楚。”
她回以一笑:“只是你没有搞清楚。”
火炉中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火烧得旺极了,伊戈尔的手却越来越冷。
“你怎么能确定阿嬷的儿子就是季沉?”
温野将上半身靠在椅背,以一副放松的姿态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在此之前,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譬如,伍弗家族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认为我们谈论的话题跟我的家族有关系。”
“我问什么、”她一字一顿,“你就答什么。”
伊戈尔不知道那张冷艳而温柔的脸为什么这么有压迫感,在她灼灼的目光下,他顿默一瞬,笑答道:“我们伍弗家族向来不参与一些乱七八糟的世事,求的不过就是两个词,平和与和平。”
她露出一抹不算善意的微笑:“我以为是金钱。”
“金钱重要,却又不重要。伍弗家族家训中最关键的一句,就是教育后代,细水长流。”
“所以,这是你出现在帝王庄园的理由?”温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伍弗家族在北凛的辖域内,虽然说自己不归属任何一方,但实际还是受北凛的庇护。”
“北凛实力不如百年前那样昌盛,眼看衰落,靠山山倒,你作为现任家主忧心不已,所以找上大帝,企图用一些交易来寻得折中之法。”
伊戈尔挑眉,似乎来了兴趣:“照你这么说,我为什么不直接投靠帝国”
温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微微一笑:“因为伍弗家族,最开始就是靠武器起家。你们看似隐身雪山,不干政事,实则暗地里向北凛、帝国双方贩卖军事器械,最尖端的武器,都掌握在你们手中。”
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啊,伊戈尔,原来这就是伍弗家族屹立百年不倒的方法,原来这就是细水长流之道。”
她每说一句,伊戈尔的脸就黑一分,刚刚的话如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明明知道这些辛秘,却还是先问了他“伍弗家族最想要什么这样”的问题。
她就是故意的。
可伍弗家族卖武器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她又是怎么现的呢?
“你有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我也不会向谁去揭什么。”温野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想劝你,与其在北凛这个年迈狮子身上熬,不如选择帝国这头未成年的猎豹。”
伊戈尔半眯起灵动的眼:“这个比喻不恰当。帝国,称不上是猎豹。”
顶多算是野心勃勃、想要吞象的蛇。
火光中,温野笑了。
机具野心,机具狠辣。
“有你的帮助,帝国很快就会出现新的猎豹。”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伊戈尔瞳孔骤缩。
“你是说……”
“对。不是大帝,不是季沉,不是季流霜。”她指着自己,“是我。”
伊戈尔的表情由震惊转为赞赏,又由赞赏转为嘲弄,嘲弄最后变换成了怀疑。
温野没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又补充道:“选择我,你既可以维持伍弗家族的现状,又不用担心陷入纷争,甚至过程中,你们伍弗家族的生意还会再度壮大一次。”
“我知道,伍弗家族最看重的不是钱。但谁能拒绝钱往进送呢?”
后面一句明显是阴阳,伊戈尔脸都绿了,偏偏又不能说什么。
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保不准说什么又掉进她挖的坑里。
思考半响,他斟酌道:“说说你的计划。”
火炉噼啪,两人声音不断,直到火炉里的火有些软了,交谈的声音才息。
伊戈尔紧锁着眉头,双目有些失神。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