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谢青崖最嫡系的亲兵,没见到谢青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各自隐遁。陆勇在城中遍寻谢青崖未果,在各个城门都布下人手,只要谢将军一出现,便立刻告知他。
眼下这一队马集结起来,顿时让谢青崖放心不少。
一路行至宫门之下,金戈交击之声刺破风雪,方知太子已带人杀进了宫中。
一行人策马而来,宫阙之上有禁军见了,高喊:“何人敢犯宫禁?”
禁军之中服从太子的应不过半数,尚不明敌我,谢青崖试探:“神策大将军谢青崖在此,前来护驾,开宫门!”
那禁军似有些迟疑,却还是道:“宫门已闭,任何人不准进宫!”
他话音刚落,便被旁侧暗中隐匿身形的公主一箭穿喉。
见了上峰还不放行,只能是太子下了死令,已然倒戈,便不必废话了。
赵嘉容又连射了几箭,接连几人倒下。随行的侍卫立刻下马,抓住防守虚处,用飞钩爬上城墙,由内打开了宫门,为公主放行。
不远处太极宫隐隐有火光烧起来,将夜空烫破了一个洞,瞧着似是政事堂的方向。
谢青崖眯眼道:“荣相和几个宰相为防太子,皆宿在政事堂。”
“调几个人去救火,”她下令,“其余人直奔紫宸殿。”
这一路上,尸山火海。皇帝有一队直系禁军只听从于皇帝的御令,无论太子如何蛊惑,也不为所动,杀得不可开交。
战局在紫宸殿前最为激烈,刀光剑影之中,雪色与血色交相辉映。
谢青崖冲上前去,大喝一声:“神策军听令!本将在此,随本将护驾,诛杀逆贼!”
此话一出,胶着的战局顿时有些松动,不少禁军迟疑了。
赵嘉容在马上拉开了弓,扬声道:“太子谋逆,尔等受到太子蛊惑,附逆作乱。还不快弃暗投明,将功折罪。”
话音未落,先响起的是一声愤怒的厉喝:“赵嘉容!”
那是台阶之上,无数亲兵掩护之下的太子赵嘉宸。
赵嘉容眼神一凛,瞄准方向,一面拉弓欲射,一面道:“赵嘉宸,父皇病重,你竟狼子野心,逼宫至此,让父皇不得安宁。你是要弑君上位吗?”
太子怒极:“笑话!孤乃储君,登基即位名正言顺,这皇位迟早是孤的!”
她挽弓,连射三箭,冷声道:“弑君上位的储君,也终究是弑君。”
奈何太子身边防守太严密,三箭皆被挡下了。
而太子见禁军动作犹疑起来,又向谢青崖怒喝道:“谢青崖!孤真是错信了你,你当真要给这贱妇作刀?愚蠢至极!她卸磨杀驴之时,你都不知怎么死的!”
谢青崖扶着剑,没作声,暗自观察研判场中的形势。
“孤才是储君!你今夜效忠于孤,明日我便封你为侯,不,就今夜!弃暗投明?孤才是明主,孤才是正统!”太子吼得撕心裂肺。
赵嘉容冷笑:“弑君弑父的正统吗?”
谢青崖抽出腰间长剑,剑刃在雪色中泛着寒光,他大喝:“众将士听令,护驾!”
一时间,有部分禁军倒戈,有部分禁军还在迟疑,乱作一团。
太子失望至极,转而对他此前刚提拔的禁军副将下令:“杀了谢青崖,你便是神策大将军。”
那副将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大声领了命,带着人厮杀起来。
太子横眉瞪着不远处马上的赵嘉容,又下令:“斩杀靖安公主者,赏黄金万两!”
一时间一众人杀红了眼,往靖安公主逼去。
赵嘉容的马受了惊,半跪了下去。她只能翻身下马,好险才躲过了袭来的刀锋。
谢青崖听见太子之令,便急忙看向公主,却被身边围攻的禁军拖住。
太子见状,冷笑起来。在亲兵的护送下,逼近紫宸殿,一脚踢开了殿门。
皇帝已然惊醒,魏修德举着把匕护在榻前,对闯进殿的太子怒目而视。
太子一步步走近前去,看到皇帝睁着眼僵在榻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心绪复杂。
皇帝瞪着他,含糊地从喉中挤出几个字:“……不孝子!你果然……”
太子一脸受伤的神情,他伏在榻边,抓住了皇帝干枯的手:“父皇,您错怪儿臣了。是荣家人狼子野心,离间你我父子之情、君臣之义。”
皇帝用尽力气,甩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