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你更该知恩图报,莫要辜负了表小姐的襄助。”
这件事,表小姐有错,错在不该推她下水,不该指使她撒谎,可救助她的母亲这件事却是铁铮铮的事实,无可辩驳。
苑夕整个人如遭雷劈,定在了原地。
傅和让墨页留下,赠些补品给苑夕的母亲,身为一个主子对下人这般关怀备至,堪称罕有。
雨滴打在伞面,哗哗不息。
“你来府里这么久怎就忘了?”
墨页停留在苑夕面前,似乎有几分怜惜她,“二公子向来重视恩情孝道,在他眼中唯恩义大过天……”
苑夕听到墨页的提示心头愈发凄怆,是了,二公子眼中,向来恩义在前,私情在后。
苑夕想,这就是下人的悲哀,她明明是被表小姐伤害的那个,表小姐不过才做了一件好事,就可以抹消了以前的罪恶吗?
……
傅和回府来,第一件事便要过去看望兄长。
墨页处置好事情后,很快便也跟了上来。
雨中的水汽颇为恼人,不一会儿墨页都觉皮肤表面黏连难受,“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先行回去沐浴休顿一番,晚些时候再来?”
傅和闻言,于伞下的神情反而显忧虑,“也不知兄长伤口可有得到处置?”
墨页说道:“也许大公子早已痊愈……”
墨页的话音将将落下,却突然于大公子的辞羲苑前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雨幕连连,如水雾织起的濛濛雾霭,令整个傅宅草木都一并淹没在了朦胧烟雾当中。
隔着一层朦胧水汽,墨页看见了一袭烟粉裙影。
一只素白的细手握住玉色伞柄,少女的鬓角微微湿润,一缕极细碎的乌发黏在了雪白颊侧,却浑然未觉。
直至墨页跟随二公子走得更近时,伞下穿着一袭粉裙的芍药才恍若回神般意外道:“二表哥?”
二公子比原定的日期提前三日回来,任谁这个时候见了他都会感到意外。可表小姐会主动来看大公子,同样也是一件令人跌破下巴的事。
“我听闻二表哥要三日后才回府,却不曾想今日就会见到二表哥……”
也许是冷风太急,少女婉绵的语气轻柔得竟好似心虚一般。
兼之方才苑夕特意拦住二公子告这位表小姐的状……
墨页却愈发觉得,会心虚的表小姐反而与从前大相径庭,以前的表小姐若欺负了旁人,不仅不会向对方认错赔礼,还会变本加厉处置。
又或者眼下,大公子这般卑贱的出身,也根本不值她冒着风雨赶来看望。
“二表哥,该不会认不得我了?”
芍药望着对面清逸的身影,掌心几乎都要沁出冷汗。
对方许久不言,仅是执伞而立便如雨中一株青竹,清影飘逸。
傅和清润的眸光平静若潭,语气轻缓如常:“许久不见婉表妹……”
“竟好似,有种刚认识的错觉。”
他这话一出,芍药差点当场绷不住,不愧是那位出身镜清仙山的首徒“谢扶檀”本人,竟险些被他勘破梦境……
芍药哪知妖物向来皮囊漂亮,花妖更是当中的佼佼者。
花妖仅仅容貌便异于常人美丽,普通人陷入梦境也许很难察觉异样,但会引起一些敏丨感的修士感知异常并不是很难。
墨页仰头看向里屋,不由询问:“说起来,表小姐为何站在外面不进去?”
芍药收敛眸光,语气迟疑:“大表哥身上有鞭伤,大夫正在给他治疗不许人打扰。”
傅离治伤时不许任何人在场,这是府里早有的规矩。
恰好这时,提着药箱的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夫说道:“大公子已经睡下,今日诸位便不必再打扰。”
墨页闻言难免着急,“可是……”
可是他们二公子特意冒雨而来。
傅和却适时打断,“无妨,今日便罢了,先让兄长好生休息。”
以往大夫给兄长看诊不许任何人进入,傅和都相信兄长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