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仿佛只是一时兴起。
今日的事情若顺利的话,梦境也许很快就会结束……
芍药在这块白玉里注入了一片花瓣,可以让小福不被梦境吞噬,也好在脱离梦境之后重新转世投胎。
梦境里许多人都是完整的魂魄,纵使离开梦境也无妨。
只有小福……想来这般怯懦的性子从前也没少被欺负,死后连魂魄都被啃咬的七零八碎,很是弱小。
芍药缓缓说道:“你是知晓的,这块白玉我很是喜欢,接下来宴席上难免人多眼杂……”
“所以交给小福保管我最是放心,日后你得将它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我才是。”
小福听到这话这才松了口气。
她方才还以为小姐要她带着白玉一起消失,销毁罪证呢。
可眼下看来,小姐这么喜欢这块白玉,交给她保存显然不会不要她了。
……
今日本该是傅老太爷的寿宴,却在一些“阴差阳错”安排下,成了大公子与表小姐的婚礼之日。
府中没有人想到哪里不对,只当这只是一桩巧合事件。
金乌腾空,日头破开了弥漫的晨雾,将傅宅的喜气烘托得更为暖热。
芍药乘坐在喜轿中在等待接亲的环节时,见傅离在吉时如期而至,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她深知傅离内心对旁人恶意有多敏丨感,他今日作为新郎,接亲时,全程几乎也只能坐在轮椅上完成。
在这期间他会受到无数的目光审视与议论。
就像当下,围观的人有多惊艳于新娘的美貌,便有多意外新郎的残缺。
与其说是在围观这场成亲仪式,倒不如说,所有人都在放大傅离的残缺,用赤丨裸的目光在傅离残疾的伤疤上反复磋磨。
暖红色的轿帘被一只苍白素净的手掌缓缓拨开时,端坐在喜轿中裙摆灼如焰火的美人便映入傅离的眼帘当中。
他的眼中染上了一片喜庆的色彩,让他往日阴森病气都恍若褪去了三分。
芍药微微抬起鸦黑的扇睫,看向今日同样更换了一身喜袍的傅离,难免再度惊愕于他容颜。
他以往困顿于晦涩深沉的玄黑之中,纵使皮囊生得好看,也难免鬼气森森宛若艳鬼一般。
不像今日,一身大红喜袍让他看起来愈发俊美无俦,惊艳得令人挪不开眼。
但紧接着,他座下的轮椅很快又会让人意识到这位俊美惹眼的大公子竟然是个残废。
比起一块完美无瑕的耀目美玉,美玉有瑕似乎才更容易让人欣赏与惋惜。
外面围观的人皆喜笑颜开,嘈杂的声音凌乱而热闹。
在芍药将柔白手掌交付到他掌心的瞬间,傅离垂着眼睫,冷不丁问。
“你果真不后悔?”
这般重复的问题与上次似乎又有所区别。
这次却是在提醒她,这样不仅仅代表着他们拜堂成亲,也不仅仅代表着他们会是夫妻。
除却上次,她将柔软的粉舌喂入他口中,侵犯他的口……那样她都会红了耳尖。
可在成年男女的世界里,那甚至都只算得上是小孩子的把戏。
婚后,一些更过分的不堪体验……对于这个足底都要比他娇嫩玉养的千金小姐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残酷?
芍药知晓他向来敏锐,即便到了成亲这日也不敢表露出分毫心虚。
要完成的事情几乎只差最后一步——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芍药不会让任何意外出现。
哪怕,出了梦境后眼前的“傅离”会恨她入骨。
少女掩住全部的心思,面对他的审视也仅仅是启开水润饱满的嫣唇,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夫君……”
绵软的一声“夫君”,酥酥地腻入耳廓。
一截葱白细指软软勾着他,她抬起漂亮的鸦睫望过来时,滢滢动人的眸波恍若让人心都要化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