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像她那样光鲜的人,就该和由纪那样犹如高岭之花一般的人在一起。
林听不再多想,低头拿过茶泡饭,自己默默地吃了起来。再多想其他人也不会知道的,折磨的只是自己。
幸子担心地看了眼林听,张张嘴想说什么,由纪握住她的手腕,几不可察地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她疑惑地歪歪头,虽然不理解由纪为什么要这要做,但她还是缄口作罢。
其实林听一开始是不喜欢吃加了梅子酱的茶泡饭的,她觉得茶水清澄,梅子酱酸甜,混在一起不伦不类,不懂把这两种东西同时吃的意味。
但是因为“她”爱吃,所以她也跟着吃,久而久之也吃习惯了,甚至品出了几分滋味,最后也喜欢上吃梅子酱茶泡饭,顿顿都要吃。
一粒一粒,一口一口,和着茶水果酱。
梅子酱掉进茶水里,变得稀释,酸甜味道也变淡。吃了这碗饭,就和过去彻底再见了。林听想。
这碗饭对她来说吃得很艰难,她有些不想吃,但怕伤了由纪的心,还是硬着头皮哽咽下去。她转头看向由纪,刻意弧起眼睛,笑着说:“谢谢你,这个特别特别好吃,我好喜欢。”
“你喜欢就好。”由纪回以微笑,把碗放在一边,顺便摸了摸林听的头。接着拿起蜂蜜蛋糕,极其自然地对幸子说了句:“我把你这个拿走了。”然后走向小社员的床位,轻轻地把她叫醒吃夜宵。
“你想睡觉吗?还是说我们再陪你聊会天?”幸子吭哧吭哧搬来一把陪护椅,小心地放在地上,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在坐下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吱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林听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
“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的。”幸子微微睁大了些眼睛,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林听又在这表情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
病房门口处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有人正漫不经心地倚在门口看着她们。
她似乎已经站了有一会了。
“哟,挺热闹啊。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星野葵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咬着后槽牙说道。她说着就要转身走出病房,想把门咚地关上,却不料自己的长头发被夹在合页处。
好一撮头发被生生扯断,无力地脱落,挂在门缝里。
看着都疼。但令病房内众人意外的是,葵并没有吃痛出声,只是慢慢地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回头恨恨地望病房内看了一眼,快步离开她们的视野。
她在哭。林听一眼就看到她脸上晶莹的闪光。
由纪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叮嘱了小社员几句,把蛋糕放到人手里,转头朝病房外追去:“我出去一下。”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站住,单手扶住门框:“幸子也来。”
幸子哎地答应一声,拍拍林听的手背,抱歉地笑笑,起身跟向由纪。
*
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女站在医院走廊上。
戴着银框眼镜的由纪和白发带的幸子的站在一边,黑长直的葵则站在她们的对立面。
葵头上的灯正好接触不良,时亮时暗,与站在光亮处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之间形成一道时而交汇时而分明的河流。
“你们还跟过来干什么?你们想看什么?”葵眉目痛苦地皱在一起,眼泪噙在眼里,死活不让它掉下来,“来证明你们是对的?来证明你们的胜算?”
由纪觉得很奇怪,星野葵很少会露出这样一副败犬的模样,在印象里她总像一只高傲的黑孔雀,仅仅是看见她在病房里喂林听吃饭,看见幸子和林听相视而笑情绪就崩溃成这样?
“我只是想问你,今天晚上你要陪林听吗?”由纪并没有被那股强烈的情绪感染,十分平静地说道,“我今晚有点事。”
幸子见状连忙点头,帮腔道:“嗯嗯,是这样的。”
葵挑起一只眉毛,语气很是不好:“你在施舍我?”
“我在请你,求你帮我忙。”
由纪沉静地看着她,镜框在灯下微微泛着光,玻璃镜片被反射的灯光覆盖,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
葵本想做出更恶劣的表情,却一瞬间愣住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双眼极快速地眨眨。
她头上的灯突然亮起,几只在另一边灯徘徊的飞蛾飞了过来,开始扑葵那处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