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昏黑,天色已暗,凌霜睁开眼,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攥着,抬头,施昭正握着她的手,在给她摁穴位。
“怎——怎么了?”
凌霜甚至分不清当下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施昭手贴上她的额头。
与凌渐青那双幼小习武有茧子的手不同。
施昭的手,柔水般美,一丁点茧子都没有,手指纤长骨感,是最养尊处优的少年的手。
“你被梦魇住了,”施昭抚摸她的额头,恍似安慰孩童,“好些了吗”
又是那股花香。
凌霜忆起方才的梦,有些不自然,手一扯,摸到一手名贵若流云的衣料。
隔着外间隐隐光火,凌霜看清了那墨蓝绣银纹仙鹤的料子,是施昭今日带着的鹤氅。。。。。。
她就说怎么花香会那么重。
要她做了怪梦。。。。。。
凌霜咬紧唇,她避开脸,不要他继续触碰自己:“我没事了,多谢施公子。”
说完,又忙扯回自己的手。
手中的温暖忽然抽离,施昭看着她,不禁微愣。
这还是凌霜第一次这样。
他并不厌恶触碰凌霜,不如说,每一次感觉到她的温暖,他都喜爱,也因此,施昭从不会与凌霜有什么肢体的接触,他刻意避免,也才导致每一次与她触碰到,都会留恋。
他不知自己的心绪,确认般伸出手又碰上她小指,凌霜忙避开手。
她没察觉到施昭正看着她,只避嫌将外袍交给施昭,实则内心满是羞耻。
怎么会做那种梦啊!
“施公子,应该快到了,多谢你。”
她冷漠又郑重,施昭看着她转过头盯着车窗外一语不发的侧脸,那双一向对他笑盈盈的凤眼都没有一丝笑模样了。
他吓到她了吗?
凌霜姑娘是女子,他方才见她经受梦魇,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
看了可怜,便握住了,虽是给她摁穴位,可是,不该那样。
凌霜不知施昭在想什么,她现在不敢面对施昭,老天作证,从前凌渐青那般勾引她,她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怎么会对施昭这么一个清冷保守的人做春。梦!
幸好路程已剩不远,凌霜担心施昭会扶她,自己抢先下了马车,外头落雨,凌霜的袄子在行囊里,她又没有外衫,整个人瑟缩起来淋着小雨,回头,见施昭下来,奴仆们围着施昭,先是撤了台阶,又忙给他撑伞。
凌霜在一侧瑟瑟发抖。
左右,她在凌府一贯没什么人权,混的连顶头几个大丫鬟都不如,凌府的下人们恐怕觉得这雨不算大,所以也不给她打伞。
哼。。。。。。
凌霜缩着身子想要上台阶,却听身后雨声混着银铃声响过来。
继而,伞撑到她头顶。
施昭没有理会落雨,他耳侧的银铃耳坠一晃一荡,明显是快步追上来的,见凌霜看他,他又往前递了递。
“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凌霜的错觉。
她觉得施昭的话音很冷。
比这天气,都要寒凉。
凌霜没想要他的伞,可又不能要他淋雨,只得忙忙接过,这时,赶来的仆从忙给施昭撑过新的伞。
施昭未理会,将手臂里的鹤氅递给她。
“我——我不要,你穿着吧。”
施昭蹙起眉心,他展开鹤氅披到她身上,又弯下腰身,给她系好领前系绳。
这鹤氅厚实,还有一层白狐的毛领子,毛领柔软,凌霜微微垂下头,她不敢看施昭。
他个子比她高半个头有余,这时候,凌霜总觉得好像被他的身子与馨香给笼罩。
不知她为何这时候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