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施昭的手过来,他冰洁的指尖抚摸上她濡湿的墨发,又透过墨发,触碰上她额间已然痊愈的伤口,眼瞳盯着她。
“施公子——?”
“你没有必要担心我,这是我常做的事情,”他话音平淡,并没有什么关怀之意,“你是平凡的女子,淋了雨会生病,病者任性,对你不好,你才需要担心,不是吗?”
凌霜:。。。。。。?
她不懂施昭的意思,这话听起来像是很担心他,可在施昭的口中,毫无感情,只是在诉说一件事实。
好像施昭,将她当成了个脆弱的小动物般看待。。。。。。
嗯??
这话说完,施昭又不说话了,凌霜还有几分不放心,又在他身侧坐了一会儿,闻他身上,清冷花香阵阵浮来。
凌霜索性拿了自己衣襟里藏着的一袋糖瓜出来。这还是白日里她找秋雪要的,凌霜体温暖,糖瓜好些都黏在一块儿了。
施昭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见她低垂着头掰那牛皮纸里的东西,没有说话,看着她掰。
凌霜并不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在施昭的眼中其实都很有意思,只是看着她,施昭都会觉得新奇,她还在闷头掰自己的糖瓜,终于掰出来一块完整的,她抬起头,递到施昭面前。
这会儿雨逐渐小了,天色也放晴。
少女一双凤眼弯弯,她今日也穿的鲜亮,此时墨发垂在肩头,施昭见过女子,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笑得毫无遮掩,也不顾及自己狼狈的女子。
“我方才擦了手的,施公子,这个给你吃,有些化了,你不要沾手。”
她递过来,施昭下意识张开唇,她指尖轻轻将糖纳入他唇齿之中,过于温暖的指尖极轻的碰了一下他的唇便离开,蜻蜓点水一般,施昭含了满口他从未吃到过的甜。
要他发愣,见她笑意如方才:“好吃吗?这是糖瓜,施公子吃过吗?”
施昭摇了摇头,银铃声浅浅,凌霜笑:“这样呀,好吃吗?”
“好吃的。”
从未品尝过得甜,施昭也曾在苗疆品尝过甜,可与此时此刻吃到的却不同。
是这凡间的甜,施昭意识到,与这位凌霜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能带给他如此情绪。
因她是这凡间的寻常女儿,又好似,哪里都不寻常。
“那便太好了,我虽不知晓施公子的故乡在何处,但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一次,品尝些这里的美食,了解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不错,一直什么都不接触,人活着也会无聊啊,施公子不觉得吗?”
她将掰好的糖瓜再次递给他。
施昭沉默接过,晚夏绿景之间,自幼便从不接触外界的圣子并未注意到眉心那抹猩红的朱砂印略有发烫。
他的注意落在了身侧的少女身上,与她一同吃起手中甜腻的糖瓜,临走时,凌霜将掰好的完整糖瓜都送给了他。
*
凌霜一路避着人回去,不知是不是心里头有事儿,总觉得今日凌府安静的出奇。
这待终于到自己的院儿,几乎是小跑上了台阶,进门便快快把门闭上了。
也是一抬眼的功夫。
恰恰与一双眸子对上视线。
“啊!”
凌霜吓了一跳,腿都软了,后背靠着门板就滑了下来,又急忙撑住身子。
她这一番动作,正中屋中闲坐之人的乐子,靖安王开了折扇抵在唇前,笑了。
“给靖安王请安。”
凌霜知晓靖安王这几日都留宿于凌府,虽不知晓靖安王为何会在她的房中,也一直都对其极为厌恶,可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靖安王目光将她扫视一遍,继而又朝她笑。
“起来吧,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儿?雪玉方才欺负你了不成?”
凌霜局促起身,对靖安王,她实在不喜。
靖安王逢秋令,其母与凌渐青生母同出一族,因年纪相仿,是凌渐青自幼一同玩到大的友人,逢秋令的亲妹城阳公主喜爱凌渐青,极厌凌霜,使坏不是一次两次。
可城阳公主无心机,逢秋令不同,凌霜许多次被他刻意针对。
去年冬天,凌渐青恰巧回母家不在,逢秋令随身带的一包金瓜子掉在雪地里,他竟让凌霜给他把金瓜子一粒一粒都捡回来。
“没什么,走了一路,头发散了。”
“那你这一路很着急啊,”他起身,要凌霜心觉压迫,与美艳的凌渐青,清绝的施昭不同,逢秋令也好看,只是他的好看,是男子的好看,生的俊朗,“雪玉因你头疼欲裂,你拍拍屁股便回来了。”
“你在筹谋些什么呢?”
他屈尊纡贵的倾下身来。
“我没筹谋什么,只是如今表兄不喜欢我了,我留在那里也是招他烦,往后不去他那院了。”
逢秋令找她麻烦,左不过是因为城阳公主。
她本就无意与城阳公主争夺什么,凌渐青要娶谁尚谁,与她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