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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宦妻姜芙 第54節

方柳覺著不對,藉著以換茶盞之名溜了出去,僅留兩個人在房中。

眼見著他腕上腫起,顯然是沒扎對地方,崔枕安晃了晃手腕,“重新紮。”

利索將銀針拔出,自椅上站起身,這回重定心神,又是一針下去,好像比方才更疼了。

這一下根本沒扎入穴位裡,硬生生的往裡戳,堪比受刑。姜芙忙再次將銀針拔出,連續兩次出錯,她也有些心煩意亂,“你是不是裝的?”

“既已應了你,我又何苦?”腕上餘痛仍在,崔枕安轉了轉手肘,“當初見你用針倒利索,原來也只是暗算我時才有用,罷了,今日先到這裡,你再琢磨琢磨。”

站直身子,姜芙收拾了東西要走,卻又被他喚住,“在這裡琢磨。”

不放人,她也只能尋了個角落坐下,翻動手裡的冊子,時不時拿指尖兒在自己手臂上比劃兩下。

倒真的鬧不懂明明都是按著位置扎的,怎的就愣是一針都沒扎對。

那頭偶有翻動書頁的聲響傳來,崔枕安時不時抬眼朝姜芙瞧看去。

姜芙讀書的時候尤其認真,從前在舊府時便是如此,兩個人有時各看各的,整日不說話,也不會覺著煩。

失神起來,崔枕安突然意識到,在舊府的那段時光,應是他難得的輕鬆日子,每日不見人,亦無公事可忙,只與她困於一方小天地裡,朝夕相伴。

腕子上的紅腫未退,受了那一針好像腫起來了,有隱隱痛楚傳來,似在提醒崔枕安現在的處境。

他望著自己手臂有些失神,眼中的溫意也跟著散去。

就這樣,兩個人誰也不講話,直到未時。

府裡上了燈,自打崔枕安下令設宴,府裡便一早開始忙叨起來,崔枕安將臨州大大小小的官員都集中在此,目的是想探個底,雖倉促,卻也無人敢不來。

他急著想看看自己舅舅的爪牙到底都是哪些。

看看臨州這些酒囊飯袋到底都是如何看著鄭君誠欺壓良民而視而不見的。

這種與姜芙無關的宴席她自然不喜參與,也沒立場參與,可仍是好奇鄭君誠到底是個什麼貨色,長什麼模樣。

且著了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裙,站於宴廳角落,朝一個個人臉望過去。

此刻廳堂正中歌舞起,讓人眼花繚亂,姜芙站於屏風後跟本認不出哪個是鄭君誠,更無人可問。

放眼看過去,那些人都長得差不多。

聽聞溫肅皇后是個美人,崔枕安的樣貌便是隨了她,想是鄭家人長的應該也不會太差,可看了半晌也沒覺出哪一位與他模樣相近。

心下一急,她的頭自屏風中探出來,被正位上的人瞧看清楚。

崔枕安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只見他唇角中擠出一抹笑意,而後朝姜芙招了招手。

一股被人發現的窘迫,姜芙尷尬的走上前去,好在此刻堂下眾人飲酒作樂喝得正歡,無人留意。

行到近前,崔枕安在席下牽了她的手,將她扯到近前,“想看就大大方方出來看,縮在那裡做什麼。”

這會兒堂上鼓樂吵鬧,姜芙只能將身子壓低才能聽清,她仍舊嘴硬狡辯,“只是路過看一眼罷了,我有什麼好瞧的。”

這人不善於撒謊,她若扯起謊來就一如小孩子說大人話,哪裡騙得過崔枕安。

他眉梢帶笑,也不反駁,只暫鬆了她的腕子,扭頭朝一側方柳吩咐了句什麼。

不多時,堂下一人在席上站起身來,朝這邊大步行來。

“殿下,您叫我。”來者恭謹立於崔枕安身側,低聲道。

“舅舅,”崔枕安有意當著姜芙的面喚了一聲,“從前就聽母后常說您貪酒,方才我看你沒少喝,年歲大了,注意身子,若不然回京母后問起,我沒法子交待。”

這突如其來的關切讓鄭君誠有些惶恐,倒也開懷。這兩日兩方一直互相試探著,一提皇后,倒讓他心下稍安。

忙將身子又壓低一分,“老臣讓殿下操心了。”

立在一旁的姜芙眼珠子立即定在此人身上,稍稍打量,他氣質倒是清貴,只是眉眼中不帶善意,面相不和,細看下去倒與崔枕安有幾分相似,只是中年走形,神態相差太多。

之前在屏風後,姜芙還真將此人過眼幾回,皆沒認出。

“原來他就是鄭君誠。”姜芙心裡暗念道。

一想到竟是這麼個人將鍾元害得家破人亡,她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全身的血氣上湧,皆集在頭頂。

鍾元的仇人便是她的仇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姜芙恨不得現在就拿把刀將人殺了。

許是姜芙的眼光太過集中,盯人良久,終引得鄭君誠注意。

那老賊目光落在姜芙臉上的剎那有些震驚。

這般容顏與身段讓人眼前一亮,未施粉黛卻是眉長而秀,一長小巧而立體的臉蛋線條柔和,雪肌通亮,原本玉峰山宅院裡的那些便都是他挑出來的佼佼者,與她相比倒變成了庸粉。

老賊不光貪酒而且好色,此刻見著姜芙眼珠子都動不得了,又瞧她穿著簡素,站在崔枕安身邊,身份成迷。

“這位姑娘看著眼熟......可是太子殿下的......”此次崔枕安來臨州,倒沒聽說她帶了女子同行。席上沒少飲酒,喝的他有些放肆,也是色膽包天,鄭君誠竟敢當著崔枕安的面試探問起。

崔枕安才要發話,且聽姜芙先搶話道:“我叫鍾芙,是太子殿下的醫官。”

聲音清冷尾音帶顫,與鄭君誠初次交鋒,她有意將鍾字咬得很重,崔枕安臉上的笑意一僵。

一聽是醫官,鄭君誠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身旁能人多。”

這會兒崔枕安也變了臉,讓鄭君誠過來只是為了讓姜芙見個臉,卻不想聽他廢話,只道:“舅舅回座吧,少飲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