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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亭司探案錄 中亭司探案錄 第9節

槐樹旁聚滿了看熱鬧的村民,議論紛紛。

“就是狐仙殺人,你看,和劉孝家的一樣。”

“難道真的是狐仙索命來了?”

“噓,噓小聲點,不要命了,也不怕狐仙聽到。”

里長讓眾人散開,三人這才走了上去。

已經見識過停了兩日的屍體,再見到死人,沈青黛已經從容了許多。

她看了看死者,約摸五十多歲,五短身材,身上穿的灰衣已經被血染紅,因是剛從水中撈出,渾身溼漉漉的,頭髮一團團地覆蓋著整張臉,活像個水鬼。

如村民所言,他的死法和劉孝一家相似,表面上看,確實是被動物撕咬而亡。

然而沈青黛還是看出了不同:“劉孝一家雖是被狐狸咬破喉頸,但並沒有這麼……血淋淋。”

趙令詢明顯也意識到了這點:“他被狐狸撕咬得有些過分,尤其脖子這塊,倒像是刻意而為。”

施淨懂他們的意思。

經過上次驗屍失誤,這次他不敢再有任何輕怠,連準備都格外細緻起來。

沈青黛走近,收起他身上的動物毛髮,紅色的,和劉孝家發現的一樣。

她又伸頭看了看旁邊的水溝,水不深,只到小腿的位置,應該淹不死人,但也不排除特殊情況。

“你是怎麼發現他的?”

張言哽咽道:“昨日父親說要進城,我們在家等了一晚也未見他回來。他以往也在外留宿過,可最近村裡出了事。我父親他……他也是當年的獵狐人,我不放心,今日一早就出門去尋,找著找著就在槐樹下發現了狐狸毛,我心下焦急,預感到不好,就在四處去找,結果就在水溝裡發現父親。”

沈青黛問道:“你父親臨行之前可有飲酒,他有沒飲酒的習慣?”

張言想了想道:“我父親素日不太飲酒,也就前幾日,劉叔過來的時候,兩人喝過。昨日出門前,父親並未飲酒。”

“不是飲酒以至無力,被狐狸咬傷後,跌入溝中身亡。”

施淨聽出沈青黛的言外之意,在一旁答道。

沈青黛看了看屍體道:“我當然知道不是溺亡,他雖全身上下皆泡在水中,屍身腫脹,但卻腹內平平。頭髮衣物上雖有溝中水草,手腳指甲內卻無淤泥,明顯是死後掉入溝中。”

趙令詢跟著道:“張大的死法同劉孝相似,兇手都是用狐仙殺人作為幌子,以圖掩蓋真相。劉孝一家在狐狸面前無力反擊,是因為中了曼陀羅的緣故。你看這四周,毫無掙扎痕跡,顯然張大在狐狸面前也是如此,只有找出張大為何任由狐狸撕咬,才能知道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施淨點頭道:“沈兄方才不是懷疑他是否飲酒嗎,我可以確定他沒有飲酒,我在他口中並未聞到酒味。若他飲酒導致無力,那必然喝了不少,酒氣消散至少要十二個時辰,從他昨日外出,到現在不足十二個時辰。”

沈青黛本就是猜測,見施淨卻如此認真分析,毫無昨日懶散之態,不由點頭。

趙令詢不再多言:“你接著驗。”

沈青黛轉向張言,接著問道:“你父親近來可有異常之處,素日裡有沒什麼交惡之人。”

張言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才說道:“近年來,我父親身體不好,也不太常外出,哪裡會得罪什麼人。至於異常之處,就是從村裡經常有狐狸叫之後,他就開始自言自語,有時候半夜還會被嚇醒,他是當年的獵狐之人,聽到狐狸叫,自然會害怕,也不算異常吧。”

他這樣想也沒錯,作為當年的獵狐人,槐樹被賣後,半夜聽到狐狸叫,失常也在情理之中。

已近四月,因是暖春,槐花已發出細小的花苞,風吹過,幽幽清香起起伏伏,沈青黛方才緊張和疲勞稍稍緩解。

突然,她眼前一亮:“當初村裡要賣槐樹的時候,你父親沒有反對?”

張言愣了一下,緩緩道:“沒有,父親大約是忘了當年祭拜槐仙之事。”

若張大真信槐仙能鎮狐仙,怎麼可能在賣掉槐樹一事上,態度如此隨意。

“那劉孝呢,當初他有反對嗎?”

張言搖搖頭:“應該沒有,若有人反對,村裡會討論,可那木材商給出了天價,不會有人拒絕。”

趙令詢會意,把里長叫到沈青黛跟前。

里長十分肯定道:“劉孝當時絕對沒有反對,我記得很清,他聽到古槐能賣五百兩的時候,還十分高興。”

“五百兩?”

施淨俯在屍體旁的身子一下站起,因剛摸過屍體,一雙手套上鮮血淋漓,看起來很是駭人。

沈青黛後悔了,她就不該相信,施淨會認真。

見沈青黛又是一臉鄙夷,施淨忙低頭繼續檢驗。

趙令詢也略微吃驚。村民們說天價的時候,他只當村民沒見過世面,確實沒想到一棵槐樹,竟能賣五百兩。

沈青黛盯著槐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問道:“那木材商呢,現在何處你可知道?”

里長搖頭:“我們剛說要賣樹,村裡半夜就有狐狸叫,沒兩天就出事了。木材商也不知道怎麼聽說了,就過來說不買了。就算他要買,我們也不敢賣啊,於是這事就黃了。”

沈青黛追問道:“你們是怎麼聯絡的,知道他的來歷還有住處嗎?”

里長還是搖頭:“我們聯絡不多,每次都是他直接上門,我根本不知道他從哪來,又住在哪。”

一棵樹,五百兩,的確是天價。劉孝和張大,沒有反對,好像也說得過去。不過,這個價格……

“張大的死因找到了。”

施淨起身,擦了擦手,驕傲地望著沈青黛,一臉求誇讚。

沈青黛忙走了過去:“他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