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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小說家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大廈將傾

“哈哈,韓非先生,豈非此地等我哉?”

“少府令且暫行歸宮,我待會就到。”

隴西歸來,剛從渭水而下,臨近岸邊,一道紫色的熟悉身影浮現在眼眸深處,周清見之,朗朗一笑,行上前來,輕語之。

而後又對著身側的趙高看了一眼。

“喏!”

趙高躬身一禮,徐徐而退,回宮覆命。

“武真侯!”

深秋時日,天氣逐漸涼冷了起來,韓非身著一襲紫色的厚實長袍,束而冠,風過,絲為之而動,看到周清一行人,上前一禮。

“三日之前,非親手之《存韓書》上承秦王。”

“至今,仍沒有任何回應。”

神色頗為平靜,述說三日前己身所為之事,單手相迎,看向不遠處的一處簡陋酒肆,其內,已然有了往來行人,熱氣蒸騰,秦酒獨特的氣息瀰漫,令人溫暖。

《存韓書》!

去歲從韓國前來秦國的時候,韓非已經上過一次,原本是自尋死路,卻是被周清攔阻一二,故而配至中央學宮,以為法家院堂博士。

今,再上《存韓書》,看來其心又起,周清聞之,倒也沒有立刻回應,尋了一處清靜所在,雲舒、弄玉二人隨伺茶水。

“大廈將傾也,一木維艱。”

“大道孤憤也,說治者難。”

“吾道長存也,夫復何言!故國將亡也,心何以堪?知我罪我也,逝者如煙……。”

韓非單手輕持著陶盞,目光凝視其上,入秦以來,己身所謀,便是故國存亡,去歲之時,韓國淪為秦國藩臣之國,今歲,秦國已然再次謀略山東六國。

重新鎖定對山東六國的策略。

要之重,便是三晉,三晉之重,便是韓趙,韓國地處三晉咽喉之道,國雖弱小,但地利甚重,是故,韓國很有可能當其衝。

而……那實在非自己所願意見到。

近兩年來,自己一直想要儘可能的忘卻那般事,希望那般事越來越晚的到來,但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的,引吭輕語,心性寂然,悲涼之感彌生。

此次再上《存韓書》,便是不想要親眼看著韓國毀滅在自己面前,希望能夠令己身有一個解脫,血脈枷鎖,族群榮耀,奮力輝煌,不復存在。

“韓非先生可知玄清來歷?”

聞韓非之音,周清略有些陷入沉默,而後,輕抿一口茶水,直接問了一個相對奇怪的問題,與韓非今日前來目的迥異之問題。

“道家天宗脫凡俗,數百年來,一直鮮少有人行走諸夏,縱然出現,也只是為了修行,希冀有朝一日可以參悟祖師的大道,登臨身融萬物的境界。”

“近百年前,莊周雖為小吏,但不過修煉無所持的境界,大功而成,逍遙諸夏,然……玄清入秦,所為除了精進修為以外。”

“便是所謀一天下,止亂諸夏,結束數百年來的紛爭,故而如今爵至關內侯,先生心中應該清楚,韓國如今雖為藩臣之國,但不過權宜之計罷了。”

韓非今日前來渭水見自己,所為想來是要一述存韓,但韓國的命運已經註定,絕對是要湮滅在歲月長河之中的,是不可改變的。

百多年來,韓國一直橫行術治權謀,雖為藩臣之國,但如今那是因為秦國強大,而且韓王還能夠藉助秦國的力量,穩住國內局勢。

但倘若秦國略有衰弱,怕是第一個反水的就是韓國了。

這一點,自己能夠看得出來,秦廷中樞也能夠看得出來,身為大才的韓非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所謀存韓,將秦國之兵鋒退向趙國與楚國。

以此兩國的實力,頗有可能將秦國削弱,期時,便是韓國的機會,這一點,中樞諸人也能夠看得出來。

“先生有天下之心,先生也心繫家國,但先生卻忘了,是韓王親自把你送出新鄭的,你所上的《強韓書》,三次均沒有任何應允。”

“連韓王都放棄了強韓,連一國之主都放棄了強韓,以先生之力,又能夠如何?《尚書·太甲》有言:予小子不明於德,自厎不類。欲敗度,縱敗禮。以戾於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

“這是韓王自己選擇的道路,如今諸般苦楚先生卻自己承擔,莫不奇異?”

聞韓非口中悲涼之音,周清雖感慨,卻不予認同,己身在咸陽這般憤慨,意圖存韓,但此刻的韓王怕是仍舊沉浸於自己的術治權謀之中。

一個人做的事,後果自然要自己承擔。

“數十年前,楚國羋原怕也不過是非之心境。”

韓非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