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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裙下臣 美人裙下臣 第20節

碩大的太陽還剩一絲金邊,夕陽餘暉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橘紅,荷葉搖搖晃晃,晚風送來蓮的清香。

姜妁眼前靈光一閃,卻又有些不確定,問素律道:“你方才說,另外兩個是誰家的來著?”

“是康王家的,瞧著像是嫡出的大姑娘和三姑娘,”素律不知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但還是答道。

姜妁眯了眯眼:“讓她們回來。”

瞥見姜妁意味深長的表情,素律忍不住替她們捏了一把冷汗,一邊將姜璃等人喊停。

姜璃與康王府的兩個姑娘欲哭無淚的兩兩對視,只得再將船搖回去。

姜嫣卻如同準備上戰場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回首看向姜妁,昂著頭道:“三皇姐,天快黑了,我們好人家的姑娘得趁著天黑前回去的!”

姜妁連眼尾都不屑於給姜嫣分毫,直直看向康王府的兩個姑娘,看得她們心慌意亂,才慢騰騰的問道:“本宮記得,康王府的嫡長女,叫姜幼音?”

聞言,那兩姑娘一陣面面相覷,隔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稍高些,穿著秋香色襦裙的姑娘向前走了一步,朝姜妁行禮:“臣女姜幼音,見過永安公主。”

姜妁凝眼覷她,指尖在憑欄上輕釦。

木頭的“咚咚”聲,一下一下似是敲打在姜幼音的心頭,她能感覺到姜妁在看著自己,只是她不說話,四周便靜得讓人害怕。

姜幼音只覺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額角有細密的汗珠不斷沁出,她頭一次在除建明帝以外的人身上,感覺到類似帝王的威壓。

“本宮聽說,康王府有一套據說是前朝國寶的,保山南紅瑪瑙棋具?”

她話音剛落,藏在帷幔後,一直默不作聲的李承松猛然睜大眼,不可置信得看向姜妁。

姜幼音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姜妁似是洞悉一切的眼眸,卻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只訥訥的點頭。

姜妁若有所思的頷首,又道:“本宮再多嘴問一句,這副棋具你們從何得來?”

姜幼音還記得三年前,父親拿著那副棋具回家時欣喜若狂的模樣,那一顆顆棋子黑白分明,白子隱隱流著紅光,細看卻是瑩潤的白光,黑子,黑中透紅,很是好看。

年歲尚幼的她見了也忍不住心生歡喜,便向父親討要,母親卻不允,只說那一副永子骯髒,至今仍在佛像前供奉,後來她時常在父親書房讀書,翻閱典籍才知曉那一副永子有多麼珍貴。

姜幼音被姜妁問得心頭直髮顫,囁嚅著道:“聽父親所言,那副棋具乃多年前友人相贈,父親還曾笑說,這永子珍貴,日後留作傳家寶。”

她後添這一句倒是胡說的,姜幼音心想,姜妁便是再霸道,也不至於搶奪旁人傳家寶。

誰知姜妁眼底露出一絲篾笑,諷刺道:“你父親口中的友人或不是陰間的鬼差吧?為這麼一副棋子,沾著三十一條人命,還妄圖留作自用,姜德慵也不怕夜裡鬼敲門嗎?”

姜幼音臉色陡然慘白,口唇發顫:“殿,殿下是什麼意思?什麼,什麼人命,臣女不明白。”

“你明不明白與本宮無關,你只需要回去告訴姜德慵,”姜妁抽下腰間的一枚羊脂玉環佩,扔給姜幼音。

姜幼音捧著玉佩,兩眼空茫的望著姜妁。

太陽剛剛落下,四周還有些熱意氣蒸騰,偏偏姜妁滿臉森然,讓人忍不住升起一陣由內而外的寒意。

“他欠山西李家的三十一條人命,連同那一副永子,叫他準備好,本宮不日便去取。”

話音剛落,姜幼音白眼一番,立時便暈了過去,姜璃幾乎是帶著三人落荒而逃。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李承鬆緩緩從帷幔後走出來,滿臉怔忪的看著姜妁,喃喃道:“殿下,你……你何時……”

姜妁擺擺手,端起微涼的茶碗飲了一口,太陽最後一絲餘韻徹底消失:“本宮也才知道不久。”

她並沒有騙李承松,她是看到姜幼音才想起來。

前世她登基為帝,康王府是為數不多得以保全的勳貴士族,容渙棋藝一絕人盡皆知,姜德慵為了討容渙歡心,便將這一副深藏已久的永子送給了容渙。

隔日容渙帶著永子來找姜妁弈棋,被在一旁伺候的李承松瞧見,自此埋藏多年的李家慘案才揭開冰山一角。

“過些時候,你隨本宮一道去,”姜妁站起身撣了撣裙角,一邊說。

李承松眼角泛紅,神情難掩激動。

抬眼見姜妁走遠,李承松一陣恍惚,突然開口道:“殿下……今日不如在修竹殿留宿吧。”

修竹殿是李承松的住處。

姜妁眉心微蹙:“本宮當年留你在公主府,不過是見你可憐,給你一處容身之所,等你大仇得報,便可以自行離去,沒必要為了這點恩情做些勾欄瓦舍的行徑。”

說罷便不等李承松再言,轉身跳下小舟,翩然遠去。

李承松站在原地怔愣良久,驀的雙膝跪地,向著姜妁的方向行了個大禮。

等姜妁回到寢殿時,永安殿由大門到寢殿,一片幽暗,連掃灑走動的內侍宮女都不見蹤影。

姜妁似有所感,推了推素律道:“你下去歇著吧,今兒不用守夜。”

說罷便搖搖晃晃的往寢殿走。

素律看她腳下虛浮,不放心的又伸手攙著她,她能感覺到,今日姜妁的興致貌似不是很高,甚至隱隱有些鬱結。

忍不住憂心忡忡道:“奴婢伺候您洗漱歇下再走,成嗎?”

“本宮無礙,”姜妁撫開素律的手,兀自扶著廊柱,緩步往裡走。

素律見她固執,也不多言,只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伸手虛虛護著她身側。

姜妁猛地推開殿門,寢殿內一片昏暗,唯有臨床的窗門洞開,藉著朦朧的月色,能瞧見一抹身形高挑的人影坐在床榻前。

月光從視窗傾瀉而入,照在那人的臉上,一半在光裡,一半隱在暗處。

素律虛著眼看,那人影綽綽,看不清楚模樣,只覺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