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望他,当真在乎吗?
“都这般光景了,师兄还在说笑。”
想起白日里那个幽深难测的眼神,岔开话头,不由分说便架住孙恒的胳膊
“没有我扶着,你怕是连这地窖都下不去。”
两人再不掩饰,一脚踏进枯草之中。
既然行踪已露,便当争分夺秒!
孙恒将全身重量倚在余幸肩头,借力强提胸中那口残存灵气,如箭离弦,悍然撞破夜色,径直投向那处深渊。
石阶向下延伸,每走一步,寒意便重一分。一股浊流随之漫涌,其间血腥与甜腐交缠,凝滞不散,直扰得人胃肠翻腾。
待到冲下最后一级台阶,地窖内的景象便全然展现在眼前。
没有围堵,没有喝骂,没有戒备。
四下里静得可怕,唯有那株妖花矗立中央,宛如一尊受了血祭的邪神。
它的花苞半开半合,呈现出一种欲语还休的诡异情态。
在微微颤动如心脏瓣膜的花瓣深处,嵌着一枚青红驳杂的果实。
未及成熟,却已透出妖异的光泽,更散出一股勾魂摄魄的奇香。
然而这惑人香气之下,却是十足的惨状。
妖花根部的土壤早已被鲜血染成深褐,周遭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数具尸骸。
余幸的视线扫过,瞳孔霎时缩成了针尖。
最外侧那两具新尸,他认得。
正是方才逃走的张奇和李欢!
他们面容扭曲,双目圆瞪,凝固的惊恐中满是难以置信。脖颈上,一道丝般的细痕宛然在目。
看来恶犬终究没能等来骨头,反倒先成了主人的餐食。
“这……”
孙恒的话音哽在喉间,这一地的血光着实也令他心头一震。
恰在此时,一个过分温和的声音自妖花背后的暗影里悠悠传了出来。
“我当是谁深夜造访,原来是孙师兄,还有……余师弟啊。”
陈望缓缓从那片黑暗边缘踱步而出。
他手中提着一柄弯月药镰。
那本该是用来斩须断根的工具,如今锋锐的镰刃上却猩红欲滴,粘稠的血浆正顺着弧度缓缓向下垂落,在刃尖聚成一颗饱满的血珠。
“嗒。”
血珠落地,溅开一朵小小的花。
他垂眸瞥去,目光落在自己那双依旧干净的云靴上。步履轻移间,精准地避让着地上横流的血污,仿佛一个雅士在雨后漫步。
走到妖花的近前时,他浑不在意地一踢,便将张奇与李欢的尸身送向根部的红土,嘴角那抹惬意的浅笑始终未变。
可是余幸却笑不出来。
令他心生寒意的并不是那把尚在滴血的镰刀,而是随之生的一幕!
那两具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下去。
只见几根色泽暗红的根须破土而出,死死地缠绕在他们的身上,随即蠕动着刺入皮肉,饥渴地向内钻探,疯狂汲吸。
“今晚还真是热闹啊。”
陈望空着的左手轻抬,指背抚过半开的花苞,温柔得如同描摹情人的脸颊。
“这两个蠢材坏了我的大事,不想着逃命,居然还痴心妄想,要与我分一杯羹。”
他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陈望将视线转向孙恒。眼中再无半分往日的敬畏,只剩下撕破伪装后,再也无须掩饰的癫狂。
“孙师兄,你该知道的,我这人最恨别人跟我讨价还价。”
“既然这宝贝还差最后一点养料才能圆满……”
他将手中的药镰轻轻一挥,语气轻快得像在闲话家常
“不如请两位做个人情,把这身皮囊血肉,借我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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