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已经初具少女的窈窕,却因为恐惧和虚弱而蜷缩得如同受伤的幼兽。
她的长并非如今的雪白,而是如同浸染了暮色般的深栗色,此刻却沾满了灰烬与干涸的血迹,凌乱地贴在苍白失色的脸颊上。
她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一双原本应该明媚的眸子,因为目睹了太多的恐怖而充满了破碎般的惊惶与空洞,泪水混合着污垢,在她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当苏拙向她伸出手,试图将她从这片绝望的废墟中拉出来时,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缩去,喉咙里出小动物般的、压抑的呜咽。
苏拙没有催促,只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或许是苏拙身上那不同于鬼物的平静气息让她感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才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自己冰冷而沾满尘土的手,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握住了苏拙的一根手指。
那触碰,轻微得如同羽毛,却带着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全部希冀。
苏拙将她拉了出来,她的脚步虚浮,几乎无法站立。
他将这个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少女,交给了随后赶来的救援士兵,看着她被一位面露怜悯的妇人搀扶住,渐渐走远。
在离开滨名县前,他最后一次在混乱的幸存者人群中看到她,她依旧依偎在那位妇人身边,深栗色的头在风中微微飘动,似乎有所感应般回过头,远远地望了他一眼。那双眼睛里,惊惧未散,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以及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依赖。
而就在昨天!就在这处安置区的伤兵营内,苏拙与雷电龙马巡视时,他还在边上一顶帐篷的阴影里瞥见过她!
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只露出小半张侧脸和那双曾经充满惊惶,此刻却只剩下死水般沉寂和麻木的眼睛。
当苏拙那番“或许有法可解”的言论响起时,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抬起眼帘,远远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太快,太模糊,当时苏拙只以为是错觉,或许是话语激起的一点微弱涟漪。
(回忆结束)
原来……那并非希望的涟漪。而是……绝望冰封之前,最后的一丝波动,与那源自【虚无】的、代表着“永恒凝滞”的意志,产生了最终的共鸣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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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拙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这一次,祸神并非直接从高天降临,也非由鬼物异变而成,而是……选择了一个刚刚从灾难中被拯救出来的、心灵饱受创伤、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产生根本性质疑的少女灵魂,作为其降临的容器与显化的凭依!
是了,“霜”之诏刀对应的祸神,“天之冬衣”,据歌谣里传唱,其权能正是“令时序霜结凝滞,冻土无垠,刹那难逝”!
眼前的景象,不正是将一片空间、一段时间,连同其中所有的“存在”与“运动”,彻底“凝滞”了吗?
将活生生的生命,化为永恒的冰雕,不正是一种另类的、残酷的“不朽”?
这正是【虚无】对“存在”之流动与变化的绝对否定!
苏拙看着那个跪坐在冰原中心、散着滔天寒意的雪少女,眼神复杂难明。
他斩过以“解构”为能的都牟刈神,破过以“空间”为障的天常立尊,灭过以“雷霆”为罚的建御雷神,驱过以“风暴”为虐的志那都彦……
可那些都是外来的、纯粹的“恶”。
可眼前这个……是他亲手从废墟中拉出来的生命。是昨天还曾用麻木而复杂目光看向他的少女。
如今,却成了带来绝对死寂与永恒的“霜”之神明。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对因果、对救赎、对“存在”意义本身的残酷拷问。
苏拙缓缓吐出一口气,气息在离口的瞬间便被冻结成细碎的冰晶。
他腰间的“真之诏刀”感受到了前方那截然不同、却又同属【虚无】衍化而出的极致权能,出了低沉而警惕的嗡鸣。
他迈开了脚步,踏上了那光滑如镜、却蕴含着绝对死亡的冰面,一步一步,朝着那片苍白的中心,朝着那个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的“神明”走去。
这一次,他的剑,该如何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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