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麽说,绯篱还是说完就跑了,好像有什麽紧急的事情,留下玄烈和纪凛烛两个人面面相觑。
“一号,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不是才答应了绯篱吗?”
纪凛烛沉思片刻,“後天凌晨你手术完,我去求绯篱。”
“好。”玄烈笑道。
第四天早晨,沉睡中的玄烈被床边的铃叫醒。
护士说昨夜的手术十分成功,甚至结束时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但就这麽两句话,玄烈听了半天才硬是听懂。
他发现他听觉变钝了。
“这……也算手术成功吗?”
护士被迫放大音量解释,像在吵架一样,可进入玄烈耳朵的声音只不过一阵风。
“恢复期啊!恢复期——”
看得出来,人家尽力了,抱着满水杯子来,拎着空水瓶走。
对大家的嗓子抱着百分之百的歉意,玄烈决定这段时间不要再说话了,听不见,也不问,对大家或许都好。
就这样赖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个多小时,他恍恍惚惚又要睡着,一个矮矮的身影无声走进了门框。
“啪——”
一巴掌甩在玄烈肚子上,惊得他登时就要鲤鱼打挺跳起来,这才看清来者。
纪凛烛独自推着轮椅来到他床边,眉毛飞得堪比钟馗,“一号,现在几点啦!”
她生气起来嗓门也不大,圈圈转转飘到玄烈耳朵里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揉揉耳朵,凑近到纪凛烛面前,“……什麽卷啦?”
纪凛烛绝望地阖上眼,镇定半天才睁开,变戏法一样从轮椅底下拽出一个巨大的喇叭,放在玄烈耳边,“现丶在丶几丶点丶啦——”
玄烈一惊,赶忙翻开手环,冰冷的数字告诉他他已经错过了约会一个小时。
怪不得总觉得有什麽事悬在头顶,睡也睡不踏实,“对不起——”
纪凛烛摆摆手,口型像是说“算了”,拿出一副无线耳机,示意玄烈戴上。
玄烈照做後并没发现听力有什麽改善,他刚要问,就见纪凛烛神秘兮兮露出领口的收音器来,黑色的,拇指大小的方块。
纪凛烛捂着嘴,以正常人都很难听清的声音俯在领口边,“现在能听清了吧?”
世界好像突然清明了,除了她轻飘飘的话语,玄烈再也听不到任何庞杂的声音了。
“听到了。”他点头。
不知道纪凛烛是如何和绯篱求情的,总之他们获得了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今天不下雪,风也不那麽凛冽,地面积雪融化成潺潺溪流,高处尚未被污染的白雪混合着坚冰仍坚固着。
不再穿那件毛毛虫样子的棉服,纪凛烛比谁都开心。
“今天去哪?”玄烈问。纪凛烛却笑得很阴险,不肯明说。
走了一个小时的路,顶着猛烈的阳光,玄烈久违地见到了那片灿烂得仿佛一幅画的向日葵海。
“这麽冷的天它们居然还开着。”纪凛烛不可思议道。
“怎麽想到来这里?”玄烈问。
“想找一找我。”
“嗯?”玄烈没懂,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说我的衣冠冢在这里,我想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