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很快释然,道:“我不知晓你为何会离开南疆,来到大梁。但我想,你必定有你的难处。”
“可是奚九,此次的事情不同以往,中京即将大乱,你不要再参与进去了。”
“太过危险。”
当年奚九随着南疆王来到西羌,那么危险的狩猎场,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地方,南疆王派了奚九去。
说明他们根本没把她的命当命。
而这次南疆和大梁之间的斗争,稍微细想一下,便能明白奚九深处的位置,那她是否也是最先冲在前面的?最先丧命的?
姜邑不敢想。
奚九垂着眼眸,缄默不语,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连姜邑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屋内越发静。
“多谢王爷的好意,但这是我的事,与王爷无关。”奚九道。
“王爷好好呆在同会馆,莫要掺和进来,就算中京再怎么乱,王爷也不会有大碍。”
这事归根结底是大梁和恒武王与南疆的事情,跟西羌无关。两边就算动起手来,也会顾及到西羌王,不会伤害姜邑。
见奚九油盐不进,姜邑有些着急,连平日里的风度都有些顾不上了:“我是担心你!”
奚九神情微怔,默默抬眼看着姜邑。
“我才不管中京乱不乱,这些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奚九,我担心你!我不想看到你如当年在狩猎场一般,被推到最前面去。”
“南疆,或者大梁,他们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姜邑越说越愤怒,或者还夹杂着心疼,总之,已经没有温和的气质。
他看着奚九,认真道:“奚九,你来我的身边吧。只要你不参与进去,他们顾及西羌的面子,不会伤你。”
奚九和姜邑在那晚最后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姜邑从武卫营出来后,神情就极为难看。
看来两个人并没有聊妥。
眼看离皇帝寿辰越近,中京的气氛就越是奇怪。
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可所有人又隐忍不发,最后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与平静,宛若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刻。
一切都在照常运行,武卫营巡逻,文武百官上值,宫内宫外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寿诞,每个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处理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任何改变。
谭祁和裴知行还是要处理朝中公务,感觉上面派下来的公务更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好久都没休息了。
整个中京都处在高压的情况。
两人下值,沿着承天门街往朱雀门走。
谭祁面色疲惫,唉声叹气道:“如今真是人心惶惶,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得,什么都做不得,憋得人心里难受。”
裴知行抿着唇没说话,他面色有些发白。不知为何,裴知行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时常半夜惊醒,已经许多天都没睡好了。
做的梦大多都是关于奚九,一些是两个人以前流浪的事,也有后面两人长大后的事。
可是梦境总也不圆满,梦到奚九不喜欢他,总是离他远远的,冰冷的看着他。她不会抱他,也不会亲他,奚九似乎对他没有了任何爱意。
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吗?
裴知行总是从梦中惊醒,才意识到是梦。
他很想见到奚九,但两人都十分忙碌。
见裴知行沉默了一路,谭祁侧目看他,问道:“裴兄,你怎么都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
裴知行垂眼,侧脸白皙清隽,眉目疏淡,带着倦意:“没睡好。”
谭祁丧丧道:“我也好多天没睡好了,实在难以入眠。”
说实话,这段时间在中京,估计没几个人能够安然入睡。
“圣上命令你我二人去办这事,虽是为了提拔我们,但我瞧那南疆和恒武王也不是吃素的,不像是会被束手就擒的人。”谭祁在裴知行身边压低声音说着。
前段时间,皇上把秘密处理南疆和恒武王的事情交给了谭祁和裴知行去办。其实朝中比他们二人官职高的大臣比比皆是,但皇上此举是为了提拔新臣。
裴知行怏怏道:“有宫中的金吾卫和城中禁军一起去,他们势单力薄,翻不出浪来。”
“这你就怕了?堂堂大理寺丞,就这点胆子。”裴知行瞥了一眼谭祁。
“我没怕!”谭祁急道。
“我是觉得奇怪,他们难道不知这是场鸿门宴,就是为了请君入瓮,难道他们没有后招?”谭祁皱眉道。
“有后招也来不及了。”裴知行淡淡道。
承天门街不是说话的地儿,两人低声聊了两句便住了口,往外面走去。
不远处,迎面而来一辆马车,看着华贵非常,谭祁和裴知行都抬眼看去,马车与二人擦肩而过,往皇宫而去。
“又是那位西羌的亲王。”谭祁远远的看着马车的背影。
他好奇道:“寿诞这日还未到,外邦使臣皆无需入宫朝见。他这时进宫是为啥?”
裴知行遥遥看着:“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