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九心都停跳了一拍。
她几乎是用撞的,双臂像铁钳一样从后面死死箍住裴知行的腰,将人猛的扯了过来。房梁重重砸在两人面前,奚九一下子捂住裴知行的头,火星溅在了奚九的手背上。
“你疯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命!!”奚九大声吼道。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可裴知行却倏然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愣愣看着她,整个人抖如筛糠。
他凝着那双漆黑的,如同墨玉一般的眼眸。所有声音瞬间褪去,变成一片漫长的,尖锐的耳鸣。
“我救你出去。”奚九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随时倒塌的房梁上,奚九护着裴知行快速从火场里出去。
裴知行面色空白,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开启,似乎想呼唤那个名字,却发不出任何音节。他艰难的喘着气,仿佛溺水的人紧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突然,裴知行重重的咬在奚九的颈侧,牙齿深深的陷在皮肉里,直到鲜血溢出,裴知行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
奚九痛得“嘶”了一声,她皱着眉,直到两人完全出了火场,才扯开裴知行,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却发现怀里的人,早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奚九:这人脾气怎么这么怪?
第59章第59章【修】他是谁
鲜血充斥口腔的时候,有铁锈味,还有些咸。
裴知行用力咬在奚九的颈侧,晕过去时,他想,这不是梦,不是一醒来奚九就会化为云烟的梦。
清晨时分,薄光穿透云层,洒向云州城的每个角落。云州城早上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嬉笑声不断。
裴知行双眼微阖,躺在床上,晨光如薄薄蝉翼,轻轻覆上他沉睡的侧脸。
他皮肤苍白细腻,连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不似那晚从火场出来的时候,脸上蹭着黑灰,看起来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奚九将人带回来的时候,简单的给他擦了脸,收拾了一下。
从山寨里把人救回来起,这人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如今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奚九晨光微亮时,就醒了。
她利落的翻身下床,穿好衣裳,洗漱一番。随后轻手轻脚的推开偏房的门,远远的看着床上的人,还昏迷着没醒。奚九便将门阖上,出门去了。
“奚九,走镖回来啦?”
街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两边的小摊热气腾腾,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出来吃早食的百姓。
一个相熟的小摊,开在镖局不远处,是个卖馎饦的大娘。将小剂子揪成面片,与肉汤煮在一起,盛起来,加点肉酱和烫熟的蔬菜,就是馎饦。
“嗯。”奚九颔首,走了过去,“大娘,来一碗馎饦。”
“好。”大娘笑眯眯的开锅下面片,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
奚九撑着下巴,无所事事的看着街上的往来的行人。云州天气炎热潮湿,也就只有早上这会儿,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要凉快一些。
再等一个时辰,太阳高悬,那就热了。
“馎饦好了!现在烫,晾一会儿再吃。”大娘将粗瓷碗端到奚九的桌面前,嘱咐道。
奚九接过,笑道:“我晓得。”
“你走镖也是辛苦,我瞧你又黑了些。”大娘顺势坐到奚九桌前,与她闲聊。
奚九笑了笑,无所谓道:“晒的,冬天捂一捂就白回去了。”
大娘嗔她一眼,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瞧着镖局前两天就有人走动,但没看到你人。”
“昨天下午回来的,见天快黑了,便没去镖局。”奚九垂着眼,搅动着碗里的面片散热。
“这样啊。”大娘继续道,“赵郎中的儿子还来镖局找过你嘞,说让你给他从扬州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但没看到你人,他就回去了。”
奚九抬眼问道:“什么时候?”
“就昨天嘛,他见镖局有人,便过来找你。”大娘道。
奚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大娘半掩着嘴,八卦道:“奚九,我瞧这赵郎中家的儿子挺黏你的嘛!”
“赵郎中一家不错的,云州人,知根知底的,又心善,当年还救过你。你和赵策”
大娘笑眯着眼,比了个亲亲我我的手势。
奚九莞尔一笑,道:“怎么可能,赵策比我小好几岁呢,他把我当姐姐。”
奚九今年二十又八,而赵策前段时间才刚办弱冠之礼,比奚九小了整整八岁。
“小好几岁怎么了,小几岁刚刚好嘞!年纪小性格单纯,模样也水灵的很,正正好嘞!”大娘嗔笑,以过来人的语气道。
奚九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巧又有路人过来买馎饦,大娘忙起身,道:“奚九你慢吃,我就不招待你了,先过去。”
“好。”奚九道。
奚九吃完早食,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扬声道:“大娘,我走了。”
大娘忙不过来,头也不回道:“行,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