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伤好了大半,却赖在别院不肯走。理由是“太医说需静养,中宫太吵”,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舍不得沈清辞每天提着食盒跑来跑去——尽管那食盒里的东西,时常让石敢当这种糙汉子都望而生畏。
就像此刻,沈清辞端来一盅“补肺汤”,黑糊糊的汤汁里飘着几片不明食材,隐约还能看到半只蝉蜕。萧彻的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往床头缩了缩:“清辞,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
“先喝汤。”沈清辞把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柳姨妈特意找的偏方,说蝉蜕能‘清肺解毒’,配上百年老参,对你的伤最好。”
萧彻看着那只完整的蝉蜕,只觉得喉咙痒:“可这蝉……它生前是不是叫得特别响?”
“大概是吧。”沈清辞一本正经,“石敢当说,抓这只蝉的时候,它还在树上唱‘知了知了’,想必是知道自己要为萧大人牺牲,特意亮个相。”
石敢当在门外听着,默默抹了把汗。天地良心,他只是说“这蝉嗓门大”,哪来这么多戏?
萧彻被她逗笑,无奈地端起汤碗,闭着眼抿了一口——出乎意料,居然不苦,还有点回甘。他睁开眼,看到沈清辞正偷偷往汤里撒糖霜,指尖沾着的糖粒亮晶晶的,像她眼里的光。
“你啊。”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指尖的温度让她脸颊微红。
“谁让你不爱喝苦的。”沈清辞抢过汤碗,自己喝了一大口,“其实柳姨妈的偏方是假的,这汤是御膳房新做的川贝雪梨羹,我故意加了蝉蜕吓你。”
萧彻挑眉:“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捉弄起我来了?”
“那你敢不敢喝?”沈清辞举起汤碗,眼神里满是挑衅。
他没说话,只是张开嘴。沈清辞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阳光透过窗棂,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汤羹的甜香混着淡淡的药味,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正喂到第三勺,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七王爷萧烬抱着他的刺猬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捧着礼盒的太监宫女,阵仗比过节还大。
“皇兄!皇嫂!”萧烬把刺猬往桌上一放,小刺猬立刻缩成一团,对着那碗汤羹嗅了嗅,“我听说皇兄快好了,特意带了补品来!”
他打开第一个礼盒,里面是只活蹦乱跳的锦鸡,扑腾着翅膀差点飞到汤碗里:“这是西域进贡的‘飞天锦鸡’,据说吃了能飞檐走壁!”
沈清辞:“……”
打开第二个礼盒,是块黑漆漆的东西,散着奇怪的味道:“这是南疆巫师炼的‘大力丸’,吃了能一拳打死老虎!”
萧彻:“……”
最后一个礼盒里,竟是一叠渔网,上面还挂着几条晒干的小鱼:“这是石敢当他媳妇送的,说渔网煮水喝能‘强身健体’,配着鱼干更美味!”
石敢当恰好走进来,听到这话,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王大姐明明说“送几张新网给萧大人当靠垫”,怎么就变成“煮水喝”了?
“萧烬!”萧彻的脸色黑了大半,“谁让你把这些东西带进来的?”
“皇兄你不懂!”萧烬蹲下来,戳了戳桌上的刺猬,“这些都是好东西!你看我的小刺球,自从喝了渔网煮的水,现在能跳三尺高呢!”
说着,他把刺猬往空中一抛,小家伙吓得“噗”地喷出一团刺,正好扎在萧彻的被子上。
沈清辞笑得直不起腰,萧彻却头疼地揉着眉心。他这位七弟,总能用最一本正经的语气,干出最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行了,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萧彻下逐客令。
“别啊皇兄!”萧烬眼珠一转,凑到沈清辞身边,“皇嫂,我听说萧景渊最近在城郊养伤,要不要我带刺猬去探探他?保证用刺扎得他求饶!”
提到萧景渊,沈清辞收敛了笑意。自从太庙之变后,萧景渊就销声匿迹了,暗卫查了许久,才查到他在城郊的一处庄园养伤——据说那天在太庙,他混在禁军里,被石敢当的渔网缠住,摔断了腿。
“他腿断了?”萧彻挑眉,“倒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嘛!”萧烬拍着大腿,“我听暗卫说,他现在走路一瘸一拐,还得靠丫鬟扶着,活像只斗败的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