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亲王,当即刻杀之。”
听见这话,夏伏乾还未反应,这士兵却激动起来,“大人,救我啊,大人,我不是故意伤害王爷的,您是知道的”。
张必谦冷笑一声,“我怎会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说罢又转向夏伏乾,“夏将军,此人死到临头还在胡乱攀咬,若是不除,恐怕连王爷都能被他说成是自伤的”。
夏伏乾已大概明白情况,不愿再看着二人演戏,“大人所言甚是,但情况尚未查明,先将他押下去把事情查清楚比较好”。
眼看着士兵被人带走,张必谦转而恭维夏伏乾,“还是夏将军考虑周到,此事关系到王爷,还是等王爷醒来後再查清原委更为妥当。只是现在王爷伤重,我恐怕得再待些时日,还要继续叨扰夏将军了”。
夏伏乾假意乐呵呵地摆手,“无妨,无妨”。刚听说王爷受伤时,他猜想可能是王爷为留在塞北想的计策,所以一直演戏,没想到却是如此重的伤,面对眼前的罪魁祸首他实在是演不下去了,忍住满腔愤怒,转头回了屋里,融入血腥味中。
王爷的眼睛还需些时日才能恢复,至于能否重见光明,大夫也不清楚,张必谦听完大夫的话,借口有事告辞。
缝合的疼痛令文仲衡昏睡过去,夏伏乾站在床榻前,低声叹息,“去把永安城的医师请来”。
醒来後的文仲衡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可能失明的事实,每天按时吃饭丶吃药,然後坐在窗前,屏去衆人,一个人静静地,听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听鸟儿扇动翅膀然後落到树枝上
的声音,听偶尔传来的人走动的声音。直到夜幕降临,活跃的声音逐渐消散,他仍坐在窗前,任凭自己被孤寂包围。
“文仲衡可能深受打击,疯了”这是张必谦听完下属汇报,自己又去亲自探查後得出的结论,不管结论对不对,重要的是他现在行为举止异于常人,眼睛若从此不复见光明,那迟早会疯。张必谦立刻挥笔洋洋洒洒上千字,将文仲衡的现状详细地描绘给宫中人,并言明此时是下手的好时机。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到宫中,却很不是时候。
京城下起了暴雨,惊雷时常将天空染成刺眼的白色,文屈夷在宫中为新生的小皇子过生辰,太监急忙跑来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太後的皇陵遭雷劈了。文屈夷丢下儿子,跑出宫去。
守卫皇陵的将士在雨中等待皇帝到来,文屈夷抹干脸上的雨水,怒吼着命人前去查明原因。可天灾是查不出原因,抓不出凶手的。文屈夷气急败坏地回宫,请来天监司的柳大人问问天意。
柳大人颤颤巍巍地为他送来结果,见皇帝恼怒,不敢言语。“有什麽话,直说”。
“这是天怒了”
“天怒?母後已经入土为安这麽久,他为何突然发怒?”
“上天发怒并非因为太後,而是。。。。。。”柳大人看了眼端坐前方的皇帝。
“但说不妨”。
“陛下乃天子,所行之事代表天意,恐怕是因上天感知不下未尽善举,惹怒上天”。
“母後可会受到牵连?”
“若陛下不能改,恐怕太後会持续受到惊扰”。
文屈夷无力地瘫坐在殿上,他的母妃受尽苦难,刚迎来甘霖却无福消受早早离去,如今又因他不能安稳入睡,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母妃要到梦中来质问自己了。
张必谦的信被送过来,文屈夷将张必谦所描述的文仲衡的状态读了一遍又一遍,渐渐放下心来,现在自己不宜杀人,但若放任他这样,终究是个隐患,索性就让他彻底看不见吧。一个瞎子,又能那他如何呢?
张必谦收信後不免惋惜但也无可奈何,买通文仲衡身边的大夫与仆人,做好叮嘱後,便啓程返京。
夏伏乾将人送走後,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中即将喷涌的脏话也因医者的到来而沉寂下去。一身怪异打扮的医者检查了文仲衡的眼睛後,摇头晃脑地出来,夏伏乾焦急的询问他病情,老先生摇手示意他莫急,在纸上写出一个药方,“按这个抓药,将药捣成泥状敷在眼睛上”。
“这个多久见效?”
老先生白了夏伏乾一眼,“这个我不能保证,先敷半个月再说”。
夏伏乾心急又无奈,恭敬地将老先生秘密送走,唤来陆安,“小心些,我怕张必谦会安排的人会伺机而动”。
“要不要把王爷身边的人全部换一遍?”
“暂时不用,你照顾好王爷,军中有事,我得先去看看”。
“夏将军”,屋内传来文仲衡的声音。
“王爷,有何吩咐?”
“你们声音太大,我听不清鸟叫了”。
夏伏乾开口问道:“王爷可还在因我那日来迟,未能及时救下阮少卫而生气?”
“我自然知道你不能过早出面,以免被怀疑。时清死于魏荣征和张必谦之手,与你无关,我为何要生你气?”
“那王爷为何多日来一言不发?”
“我只是难得有个清静,想一个人静静。从出生时起,无论我在哪,身边总是有很多人,想寻个清静都会引起吓人恐慌。现在有这麽好的时光,我不想浪费了。”
“王爷可还又什麽需要的”。
“没什麽,你们这段时间也是辛苦,好好休息去吧。”
夏伏乾准备离开,给王爷留个清静,陆安却站着不动,夏伏乾叫他,他固执地不走。“王爷,我有一事不明,这麽多天,一直憋在心里”。
“你想问我为何要自伤眼睛?”
夏伏乾佯装惊讶地转身,“王爷,您是自伤?”
文仲衡松快地笑了一下,“其实也不算,我那天看见他就觉得奇怪,那天死伤无数,他却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武校场,我假意相信他,找他比试,他招招欲取我性命,所以,我就将计就计,给自己找个留在这儿的理由,但伤情我没把握好”。
“那个士兵,王爷认识?”
“那天在城外他称自己是皇上的人,我一开始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