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都知道这么快集结起一群人不对劲,何况屋里的两位都是混迹官场的,迅速对视一眼,萧亦撤下个茶杯,眼疾手快给武青扯到一边:“你找地方躲着,我出去看看。”
随即转身扯起衣架上的外衣,披在肩上开门出去查看。
门外差不多十来个人,全府巡逻的恐怕都聚了过来,小厮急匆匆跑到萧亦面前:“大人,府中进贼了,您房中可有损失?”
说着便越过萧亦往里看,旁的守夜的也探着脑袋往里看。
萧亦刻意没关房门,此时也没阻止人往里看,越阻止越可疑,不如坦荡些,反正武青不至于躲得那么引人注目。
屋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是站在外面不进去,如何看也是没问题的,小厮没看到碍于萧亦在又不敢进门,悻悻收回目光。
确认人看清了,萧亦才淡声回答:“我并未听到有什么动静,你们怎么发现有贼的?”
小厮转身冒冒失失要回话,险些踩到地上的石子摔倒,萧亦伸手扶了下,温凉安抚:“别急,小心些,慢慢说。”
小厮怔怔看着萧亦,暼了眼一边站在的守卫,反而慢吞吞出声:“小人尿急,去茅房看见道人影往大人这个方向来,一害怕就去喊了他们。”
他们本就是吃右相的饭,奉命看管萧亦,以防萧亦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怎料萧亦忽的脸色一变,大惊失色出声:“不好!书房没锁门!”
书房就在不远处,隔得不远。
赶忙拉了下衣服转身快步往书房跑,其他侍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寻常能坐绝不站的萧亦此刻硬是如遇神助,跑出了惊人到速度,远远甩人一截,真叫人觉得他书房出了事。
人一跑远,目睹一切的武青有些佩服,就这随机应变到能力,难怪能让天子偏爱,环视完四周,也遁入阴暗处飞身离开。
那边萧亦本就没有锁门的习惯,当即挥臂推开门,趁人没进门连忙摸黑烦乱架上的书籍,跑到密室下方,原地站了好半天,听到脚步声靠近猛然跳了下,震出声响,等人一进门,便如丧考妣般怔在原地,仪态尽失大喊:“搜!去搜!我放在书房的东西不在了!”
见人不动,萧亦上前猛抓着书架,手掌青筋暴起,当众掀翻书架,只听“砰”一声巨响,书页散落一地,顿时满屋狼藉,萧亦直视火光满眼猩红目眦欲裂:“找啊!愣着做什么!找不到你们都给我陪葬!”
话落又抓起个瓶子甩手摔在地上:“让你们去搜!听不见吗?掘地三尺也给我搜出来!”
颤抖间又伸手拽住个人的衣领:“去找右相,告诉他东西丢了!”
说完用力给人丢开。
事关右相,几句话吓得人人自危,连忙举灯快出,萧亦垂眼站在原地却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后悔,嘴太快了,忘了他并没在密室找到实际能让右相忌惮的东西。
到时若问,恐怕他除了闭口不言,只能少说少错,除非他能从右相嘴里套出什么。
郁闷半天,萧亦苦大仇深深吸一口气,由心生出一股自己挖坑自己埋的痛苦来。
提脚踹了脚地上的瓷片,注意到瓶子印章的地方,又生出几分肉疼,前朝的瓶子啊!
霎时就想到点东西,眼底流星般飞过什么,抬眼看向密室入口。
亦或是,他可以拿密室里的东西被发现说事,好巧不巧,密室门早坏了。
有了保障,做戏也要做全套,萧亦抬脚往外走打算再砸点桌子椅子,眼一抬就看见门口探进来的脑袋:“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见到管家,萧亦顷刻福至心灵,眯眼又找到一条出路,仰头掐了把肉,低头落下滴泪来,声音嘶哑道:“有人拆了密室的门。”
管家不同于那些寻常侍卫,他是知道密室的,心底比谁都清楚这事要是捅出去他们都得死,腿一软险些跪下去,吞吞吐吐指望萧亦:“大人可有什么头目?”
抓到人还能将功赎罪。
萧亦惨然一笑,脚步飘浮越过管家:“谁知道?或是皇帝,或是靖国公,无论是谁,传出去我们都没活路了。”传出去几个字分外吐字清晰。
脚步不由得放慢,像是迈向黄泉路,才飘到门边,管家忽然跌坐在地连忙抱住萧亦的腿。
萧亦六神无主低头,眼睛猩红一片,要多空洞有多空洞,被凭空抱着竟也没唤起多少反应来。
管家见此更是慌了神,十指紧紧抓着萧亦的腿,萧亦捏拳忍痛间,假颤栗成了真抖,面上依旧心如死灰。
“大人,我们瞒下……瞒下如何?”事情捅出去他们是真的会死。
瞒得一时是一时!
萧亦不言语,失了魂般仰头看天往外走,管家一看拉不住,顿时铁了心,萧亦不敢,他们必须得敢,否则绝无生路。
心一狠就对着萧亦哐哐磕了三个响头:“还望大人成全。”
萧亦只当没听见,缓缓瞟向外面,不管周边还藏没藏有眼睛,更不管办不办得成功。眼下都是管家的事了,他只是没制止而已。
一路不管怎么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萧亦一概神游天外默然不语,关了房门萧亦肩膀一塌,真鬼一般飘到床边,有床不能睡,武青害他。
却不忘真到处找了遍人,没看见让才彻底放下心来。
硬生生熬了一夜,第二天萧亦真满目猩红出门,门外同样憔悴如凉拌黄花菜的下人齐齐望过来。
他们昨晚已经商议过,只求瞒天过海。
望着萧亦这幅魂不守舍,要死不活的模样一群人无不心凉半截,面面相觑间齐齐扑到萧亦脚边,只希望:“大人,您可莫要露馅啊!”
萧亦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恨不得也给他们跪下,他们不抓武青哪有这么多事?
强颜欢笑了下,苦涩将自己往外挪。
上朝远没有在府中演的累,无论遇到谁,不管说了什么问了什么,萧亦统一装命不久矣点头微笑,低头苦笑。
但听朝臣辩经无异于听一群苍蝇乱叫,堪比和尚念经,越听越困,萧亦忍不住闭眼时,便强撑着给罪魁祸首武青甩两记眼刀。
临到下朝,萧亦属实不想回府继续装阴沉,扬着困出的眼泪,一眨不眨望着上方的封听筠。
最后也不知封听筠到底有没有读懂萧亦的暗示,反正下朝萧亦是跟着王福到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