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让南星活着,绝不能。
她是如此强大,完美继承其母的天赋聪颖与其父的王霸之气,若有朝一日她发现昔年真相……
沈去浊死死盯着纸面,再撤开时,他仿佛力竭般仓皇后退,颓唐地跌入椅中。
“长老院听令。”他抬手掩住半张脸,声音嘶哑却冰冷,“即刻将南星……就地正法。”
满场哗然!
趁乱,吴涯化作一片竹叶,窜入云霄飞向宝象井的方向,没了踪影。
南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大步奔到案前,在看清其上的内容后,手都在发抖。
生母:沈留清;生父:白泽零!
南星如x遭雷击,久久僵立,任由两位长老将她按倒在地,捆束双手。
“沈留清居然和旧妖王苟合产子,丢光我们仙门的脸面!我还以为她多清高呢。”
“我就说她怎会看上崔竹蕴那病秧子,敢情是找个……”
“仙和妖的孩子,天呐,她不会真是灾星吧?这可是为世不容的孽障,怪不得会引来天谴……”
昔日爱护她的前辈、和蔼的长老、授她术法的掌门瞬间变脸。她从众望所归的未来仙首,一夕之间沦落为最卑贱不堪的存在,被踩进污泥,踩在脚下,任谁都可以唾骂两口。
字字句句,闲言碎语,如刀锯斧钺加诸于身,她犹能忍受。可她怎么能是沈留清和白泽零的女儿!她怎么能是妖与仙结合生下的孩子!
他们都各有家室,她不光是仙妖混血,还是最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所以……他们才会抛弃她吗……?
想起白泽零对自己所谓的救命之恩,想起燕决明那句“我的名字是比着姐姐起的”,她心口一阵抽痛,弓身“哇”地呕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如雪。
骗子。
既然决心抛弃她,又何苦救她?既然她是不该存在的存在,又何必要生下她?
大雨轰然砸下。
地上的血迹被冲散,雨丝顺着脸颊流淌,衣裳瞬间湿透,南星抬头望向正朝她走来的哑钟公。
泪水混着雨水,世界一片模糊。
她咬牙,奋力挣开坚韧的捆仙索,一剑挑飞朝她罩来的哑钟。
“我不信,我才不信!”
她不甘心死在这里,她要去南海亲口问问白泽零!
观微境的威压如海蔓延,晦明剑随之暴走,仅凭剑气,就将所有人震飞到数丈之外。
南星咽下喉头腥甜,指节攥得发白。
“都让开,我不想在这里大开杀戒。”
她终究把天外天当成了半个家。
闻言,伽蓝连忙扶着悬壶宗掌门离开此地,临走前,她深深回头看了南星一眼,嘴唇轻颤,面露不忍,旋即背过身,跟着绿蜡和张儒霆跑了。皇甫肃低声唤了声“南星丫头”,在没得到任何回应后,也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杀了这孽障!”
南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无尽的冰冷与漠然。
她步法诡谲,一招落花流水接连瞬移,不过三息,已有四位长老死于晦明剑下,正是刚刚对沈留清出言不逊、冷讥热嘲的那几位。
那是她南星的生母,即便真有千般错处,也不容旁人口诛笔伐。
晦明扫清前路,她拔出厘魂刀,不顾一切地刺向弥雅。
弥雅不擅战斗,却身轻如燕,总能靠预知能力躲过南星的杀招,任南星境界再高,也拿她毫无办法。周旋躲闪间,弥雅还不忘攻心。
“你手中的剑叫晦明,是唯一一柄非神所造的神剑,它的前身是用来裁决罪神的星椹。在神明之血中浸泡上千年,吸取散落的法则之力,自化为晦明剑。此剑为天道不容,谁得此剑认主,便是招致天谴的灾星!”
“人神共愤的剑,与天地难容的剑主,的确是绝配。”
弥雅云淡风轻地说完,金瞳轻闪,侧身去躲厘魂刀,却见南星勾唇轻笑,覆手召唤出照妖镜。
镜昙盛开的瞬间,弥雅生平第一次没能洞穿未来。
“你不是命运先知么?你不是从未出错么?你不是很信神么?那你怎么死了?”
镜片割破弥雅的喉管,南星送上一声冷嗤:“看来你的神不肯眷顾你啊,混沌的信徒。”
“嗬……”弥雅瞳孔骤然凝缩,拼尽全部妖力震动法杖,试图去唤醒那颗灰色兽瞳宝石。
厘魂刀精准洞穿心脏后,又剜出那颗黄金瞳,连穿梭时空的机会都没留给弥雅,断绝她全部生机。
最后的最后,南星一脚踩碎混沌的独眼图腾宝石,如地狱爬出的恶鬼在弥雅耳畔低语:“你嘲笑我为天地不容,可现在,魂飞魄散的你,才是真正的为天地不容。”
杀了弥雅,南星浑身血液沸腾,战意愈发酣然。
她脚下是镜昙,身后是弑神之剑晦明,手中是伤魂夺魄的厘魂刀。观微境自成威压波浪,水墨剑气卷着五彩灵光萦绕周身,俨然一位降世杀神。
目睹四位长老和弥雅之死,适才激忿填膺嚷着要“杀孽障”、“除灾星”的长老们声息渐弱,终至鸦雀无声。
他们现在才明白,寒梅大比上,南星对于自己的同门尤其是她的大师兄,已是心慈手软,最多只发挥出五成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