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沉默。
江景鸢慢慢移开目光,她要是敢的话,她还怎麽会下山呢……
“最少也拿些御寒的,别傻傻吹冷风。”江景渐转而叮嘱了声,又牵起她,说道,“走,去殿里。”
江景鸢顿了一下,顺势起身但没有走,认真地丶悲伤温柔混杂很多不明复杂情绪地看了看他,抿抿嘴说:“我觉得我可以回去了。”
她只是想来见一见江景渐丶和江景渐说话交谈上一两句。如此,她才能有一种落地的安心。
可……不该。
这是恐惧未化解。
她追寻的可不是恐惧和虚假。
江景鸢低下眼,眼中溢满悲伤,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闪过那时候自己挣扎着说“不去”丶说“我要回去”。
江景渐看了看她,侧头瞪了旁边的江未济一眼,又看向她,说:“不急,不差这一天。”手上用了些力,将她往殿内带。
寒风一点点被挡在殿外。
江未济不知在想什麽,失神了一阵,回神就见殿门疾速合上,他“啧”了声,在殿门合拢的最後一刻闪进门内。
“别想,别想太多,烦恼都是头脑给的幻相。最後结果如何,都好。”
走着,江景渐慢慢转身,伸手轻拥了一下旁边低着头的人,擡手安抚安慰地摸了摸少女的头顶,轻声说,“成仙和不成仙,任何事的成与不成,没有好坏区别。都接受,心才能宁静。”
江景鸢一愣,擡起头看向他,他眼神轻柔认真。好半晌,江景鸢才慢慢回神,心蓦然被奇妙冲刷洗涤。
该如何说呢?江景鸢想,或许又回到了那个问题吧……
很多很多,从前完全不明白这些的人,忽然,像是火山爆发一般,齐齐能够说出这些话丶做出这些事。
江景鸢无意间转眼,随意瞥见旁边桌子上的书,自己沉思着没有反应地转回眼,忽然,她猛地睁大眼睛再转过去,语气不确定地问:
“这本书……你最近找来看的吗?”
江景渐一愣,也看过去,“哦”了声说:“几年前的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在这殿里找出来了。”
江景鸢沉默,许久,抿嘴“嗯”了声,问:“你看吗?不看的话,我带走看了。”
“你看吧。”江景渐说,“我这儿还有笔记给你。”
江景鸢拿了笔记翻了翻,“嗯”了声,什麽都没说。
她垂下眼眸,心想,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一刻,江景鸢有些感慨,原来哪怕是讲述如此清晰的书,在不明白的人看来,也只会想到与自己有关丶与书原意八竿子打不着的意思。
後方,江未济走来,擡眼,心中酸溜溜。
虽说论与江景鸢的情谊,他定然是不能和江景渐比的,但他还是没忍住表情一扭曲,说:“你这脾气还因人而异。”
江景渐眉头一挑,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少女,脑海中忽然闪过从前无数画面,顿了顿,擡眼不屑地瞥他一眼,转眼默默心想:“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江未济低了低眼,明明他们才是异乡逢故人,他才不信江景鸢会和谁说这事儿……
忽然,他又擡眼看向前方,慢慢想,也好,不像他和他们。
啧啧,不想感知都无法做到,後方人的悲伤低落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寒风潇潇……江景鸢一顿,缓缓转身,神色平静地说:
“我会好好修炼的。”
——我会去化解恐惧的。
“你放心等着。”
——我无法保证我何时登仙,只是,我会尽全力坚定的。
最後,江景鸢仿佛闲聊般问他:“你想好了吗?到时候,你想先回哪里看看?”
江未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