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拟态共鸣符印”的过程,远比系统简略提示来得艰难与惊心。
楚晏以“王妃需静心礼佛为世子祈福”为由,对外封锁了澄心院,所有事务由他亲自处理或交由绝对心腹。我则独自留在那间地下密室,开始了系统所谓的“能量提取与塑形”。
按照系统提供的复杂流程,我需要彻底放空心神,以特定频率冥想,引导体内那所谓的“同源能量”流转汇聚。起初毫无头绪,只能枯燥地重复系统提示的呼吸与观想。直到第三日深夜,在极致的静默与专注中,我才终于模糊地感知到体内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气血的温热流质,它如同蛰伏的萤火,细微却真实存在。
引导这丝能量比感知它更难。它似有灵性,又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会逸散。我全副心神沉浸其中,按照系统勾勒的复杂能量回路,小心翼翼地驱使着这点“萤火”在经脉中缓慢穿行、勾勒。每一次回路的构建,都伴随着精神的剧烈消耗和身体的虚弱感加剧。密室内没有昼夜,我只能凭感觉和系统提示判断进程。楚晏每日会通过特定的传声孔询问一次,得到我简短回应后才稍安心。
到了第五日,能量回路终于初步成型。系统提示进入最关键的“符印凝形”阶段。我需要将那已变得稍微壮大些的能量流,按照模拟出的“圣火莲印”波谱结构,在掌心凝聚固化。这个过程要求极端精确,任何微小的波动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能量反噬。
我屏住呼吸,额角冷汗涔涔,将所有精神丝线般的控制力投入到掌心那团逐渐亮起的、只有我能“看见”的淡金色光晕中。光晕扭曲、拉伸,缓慢地构成一个极其繁复的、介于符文与图案之间的立体结构——那是系统解析还原出的印记核心形态。当最后一笔能量丝线衔接闭合的刹那,掌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吸力传来,我感觉身体里近三分之一的力气和那点温热的“萤火”都被瞬间抽走!
眼前阵阵黑,我踉跄扶住墙壁,摊开掌心。那里,一枚指甲盖大小、非金非玉、质地温润的暗红色符印静静躺着。它表面流淌着极淡的光泽,中心隐约有类似火焰莲花的纹路,触手微温,与霁儿耳后那点朱砂有着某种神似的韵味,却少了几分鲜活灵性,多了几分人工雕琢的规整感。成功了!
“一次性拟态共鸣符印制作完成。能量模拟度:,持续时间:时辰分。宿主能量透支,进入虚弱期,建议立即休养。”系统刻板的声音响起,随即沉寂下去。
强烈的疲惫与空虚感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我几乎是爬着挪到密室角落的软垫上,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密室门被轻轻推开,楚晏快步走进,看到我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虚脱的模样,眼中满是骇然与心疼。
“琉璃!”他一把将我抱起,触手冰凉,“你……”
“成了……”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紧握的掌心摊开,露出那枚暗红符印,“这个……可以骗过他们……大约十二个时辰……”
楚晏接过符印,入手微温,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奇异而微弱的波动,与霁儿身上偶尔逸散的微妙感觉确有几分相似,却又明显不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将我紧紧拥住,声音沙哑:“辛苦你了……剩下的,交给我。”
我被楚晏抱回卧房,灌下参汤,沉沉睡去。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醒来时,虚弱感稍减,但精神依旧萎靡。楚晏告诉我,霁儿、霄儿和安王妃,已在他亲自护送下,于两日前秘密启程前往北地深山别庄,沿途皆有精锐护卫,且路线迂回隐蔽,确保万无一失。如今王府中,除必要仆役和绝对忠诚的护卫,已无闲杂人等。裴衍的人手与段峋提供的部分力量,也已在外围悄然布控。
“段峋确认,‘尊主’及其麾下数名核心长老,已秘密潜入京城,藏匿极深。他们似乎也在等待最后的时机,或者在确认‘圣火莲印’的确切状态。”楚晏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符印既成,计划便可启动。我让周诠寻了一个与霁儿年岁身形相仿、孤儿出身的可靠孩子,暂时安置在府中一处偏僻院落,由专人看顾教导,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这枚符印,便是最好的‘鱼饵’。”
“你打算如何放饵?”我轻声问。
“段峋建议,与其被动等他们来探,不如主动‘暴露’。‘幽林盟’在京城的残余眼线并未完全肃清,他们有自己的渠道获知消息。我会让人‘不经意’地泄露,安王府因小世子身体有恙,近期频繁秘密请医问药,且府中护卫调动异常。同时,在几处可能被监视的点,制造‘小世子’偶尔露面却气色不佳、精神萎靡的假象。最关键的是,”楚晏目光锐利,“我们需要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让这枚符印‘被动’地散出一次较强的能量波动,恰好能被‘尊主’感应到。段峋说,他对这种能量波动极为敏感,尤其在主动激牵引能量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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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符印被动散波动?”我蹙眉,“如何控制?”
楚晏取出一块古朴的罗盘状铜器,边缘刻着精细的星纹:“这是段峋提供的‘引星盘’,据说是‘幽林盟’用来辅助感应与仪式的器物之一,有一定引导和放大特定能量波动的效果。他教了我一段简短的激口诀。我们可以在计划好的时间、地点,用此盘稍稍刺激符印,模拟出印记受牵引能量场影响而不稳、能量外泄的假象。”
“段峋可信吗?这引星盘和口诀会不会是陷阱?”我仍有疑虑。
“我已让周诠找来的、精通机关与南疆巫物的老师傅暗中检查过此盘,其内部结构确实有聚焦能量之效,口诀本身也无害。段峋想要复仇,需要我们牵制甚至重创‘尊主’,此时害我们并无好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已安排后手。”楚晏冷静道,“放出消息和制造假象需要几日。三日后,月晦之夜,阴气最盛,据段峋说也是‘幽林盟’某些仪式偏好的时辰。我们就在那夜子时,于王府后园观星楼顶,用引星盘激符印一次。那里地势高,能量波动更容易散逸出去。”
“观星楼……”那里视野开阔,却也容易成为靶子。
“放心,观星楼及周围,我会布下天罗地网。段峋的人也会在外围关键位置策应。裴衍已协调好巡防营和京兆府,那夜会以演练为名,加强对几条主要街道的控制,防止大规模乱战波及百姓,也阻断‘幽林盟’大规模人员调动或逃窜。”楚晏的部署已然周密,“只要‘尊主’被引动,亲自或派核心力量前来抢夺这‘虚弱不稳’的‘圣火莲印’,便是他落入网中之时。”
计划已定,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准备与等待。我因制作符印消耗巨大,被楚晏严令在房中静养恢复。他则与周诠、裴衍、以及通过特殊方式联系的段峋,反复推演每一个细节,检查每一处埋伏。
这三日,安王府表面愈安静,内里却剑拔弩张。我勉强恢复了一些精神,却依旧感到体内空落落的,系统也一直处于沉寂状态,只在虚弱期倒计时结束时提醒了一句“基础功能恢复”。
月晦之夜,如期而至。
天空无月,繁星隐匿,浓云低压,夜色如墨,正是个适合隐匿与杀戮的夜晚。王府内灯火寥落,连廊下的灯笼都比平日昏暗几分,透着压抑。
我坚持要与楚晏一同登上观星楼。他拗不过我,只得让我披上厚氅,戴好兜帽,藏在楼顶围栏后一处特意改造的掩体后,既能观察,又有一定防护。
子时将近。观星楼顶,只有楚晏、我,以及手持引星盘的周诠。楼内暗处、周围假山、回廊、屋顶,早已埋伏了过百名精锐护卫与暗卫,弩箭上弦,刀剑出鞘,屏息凝神。更外围,裴衍的人马与段峋手下擅长丛林刺杀的“影客”们,也已就位。
夜风带着深秋的刺骨寒意,呼啸而过。楚晏站在楼顶中央,手中握着那枚暗红符印,神色冷峻如铁。周诠在他身侧,稳稳托着引星盘。
“时辰到了。”楚晏低声道。
周诠深吸一口气,一手托盘,另一手按照段峋所授口诀,快在引星盘几个特定方位节点上或轻或重地叩击、划动。古朴的铜盘内部传出极其细微的机括转动声,盘面中央镶嵌的几颗暗淡宝石开始泛起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