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赶紧抱着银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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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中,顾希言想着五少奶奶那里,想着陆承濂,不觉头疼。
如今陆承濂命阿磨勒送来银子,她心里并不会有丝毫波澜,只觉这个男人在拿捏自己罢了。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那捏着木偶演皮影戏的,那放风筝的,都是这么干的,这陆承濂也很会这一招。
不过她不会上当了。
只是事到如今,二百六十两凑了二百五十六两,只缺了这四两,以至于不能买成,终究不甘心吧。
她又把其它头面摸索了一番,实在是这两年出了太多事,她的家底都快挥霍光了,最后到底狠狠心把一个玉簪子拿出来,想着如果拿去当的话,也能当个七八两。
只是这已经是她手头为数不多能带出去的头面,如果当了这个的话,难免寒酸一些。
可她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戴一个好头面是给谁脸面,还不是国公府的脸面,国公府没有脸就没有,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
所以,那就当了吧。
当下她把这物件给了孙嬷嬷,让孙嬷嬷赶紧当了,当了后,直接拿着银子去买宅子,孙嬷嬷用包袱将簪子包好,匆匆出门去了。
孙嬷嬷前脚刚走,顾希言还不及歇息,老太太房里的小丫鬟便来传话,说是端王妃过来了,请她也过去一见。
顾希言听着有些意外,小丫鬟笑道:“上回端王妃和咱们公主殿下一起品茶赏花,瞧见殿下褙子上的补子花样别致,问起来才知道是出自少奶奶之手,心里喜欢得紧,这才特意请你过去说话呢。”
这于顾希言来说倒是意外之喜,那褙子上的图样是她画的,如今有人欣赏,于她来说是好事。
她忙道:“劳烦姑娘了,我略梳洗下,这就去。”
送走小丫鬟,顾希言赶忙对镜梳妆,衣衫自然是穿素净干净的,上面是白绫对衿袄儿,下面是洒金蓝裙红罗裙子,本分低调,这才符合她守寡的身份,可那个玉簪子才拿去当铺,如今手头并没什么太合适的头面了。
秋桑在饰匣里挑挑拣拣的,竟寻不出一件能见客的。
有些堆纱簪花,原本自然是好东西,但放了两年颜色旧了,又比如旧年的发簪,似乎也可以戴,但上面牡丹花颜色太惹眼,显得不够本分,还有一些其他林林总总的,一看就不太值钱的,样式老旧的,总之都不太满意。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偏偏要去见那位端王妃,这时候,她走出去也是敬国公府到了脸面,自己不好太寒酸,老太太看到了,也会不高兴。
这么一想,她便好笑起来,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怎么就这么巧,就跟有人特意逗着她玩,才刚把唯一体面的玉簪子当了,结果就来了一个“要紧场合”要用,这不是故意耍着人玩吗,这会儿再去把玉簪子追回来……那就更好笑了!
秋桑更是发愁,无奈地道:“奶奶,这怎么办呢!”
谁知道刚说完,就听顾希言突然笑了声。
秋桑越发没办法:“奶奶,都这会儿,你还笑,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希言心里已经释然了,她挑眉,笑道:“随便选一个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秋桑总算挑中一个云髻珠子络索,是银镀金的,上面坠了细碎的珍珠和玛瑙。
因为是银镀金,又是细碎宝石,所以并不是太值钱,也就不值当拿出去当,但若留着自己戴,倒还能撑撑场面,外人乍看之下,好歹也辨不出这只是镀金的。
唯一的不好是边角一处的镀金磨掉了一些,露出里面的银底子来。
顾希言:“这个好办,梳发时,把一缕发从这里绕过去,恰好挡住。”
秋桑:“这倒是一个好法子!”
当下赶紧用这珠子络索拢住顾希言的发髻,又小心地分出一缕来绕了绕,恰好遮住了。
顾希言的头发乌黑柔亮,发质极好,摸起来柔软舒服,不过坏处就是不好拢住,容易散,所以秋桑特意多用了几根簪子来固定住,总算把这发髻梳好了,之后她又给顾希言耳朵上戴一对金丁香。
这时候恰春岚提着一个包袱进来,如今换季了,她正帮顾希言腾挪衣裙,把当季的放在寝房中。
她进来后,看了一眼,顿时笑了:“我们奶奶真好看!瞧着就好看!”
顾希言一听:“是吗?”
她连忙站远了,从铜镜中看自己。
其实她并不想太好看,一个寡妇太好看了在别人眼里不是好事,她只需要体面本分就行了。
秋桑也站远了打量一番,不免啧啧称赞:“咱们奶奶生得标致,真该多打扮打扮,总是这般素净,未免可惜了。”
顾希言生得肌肤雪白,颈子修长,此时高高挽起发髻,温婉柔和,平添几分恬静贵气。
春岚笑道:“咱家奶奶亏就亏在要守着,许多衣裙都太收敛了。”
她们这贴身伺候的自然知道,顾希言身段好,那细软的腰身,那饱满的形状,那线条间的起伏,别说男人,就是她们都看得脸红耳热啊!
她叹息:“可惜也就咱们自己知道了!”
顾希言明白春岚意思,她睨了春岚一眼:“你少说一句吧!”
不过前去老太太那里时,走在回廊间,却难免想起那一日看戏喝茶,自己要离开时,陆承濂突然裹住自己,当时他的那双手便落在自己前方……
顾希言心一颤,狠狠收住自己这些歪想法。
谁知道刚走到廊道那里的蔷薇架旁,突然间前面站着一个人,着一身织锦长袍,眸色沉沉的,显然就在这里等她的。
顾希言脚步一顿。
这时秋桑却道:“奴婢突然想起忘带手帕了,奶奶你等等,我跑回去拿。”
顾希言:“秋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