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恐起来,忙道:“嫂嫂,这才多大点事,些许茶叶而已,我也没往心里去,也不曾说过什么,怎么就传到国公爷耳朵里了?”
四少奶奶听此,却是笑看着顾希言:“要不说吓了一跳呢,毕竟咱们都是后宅妇人家,平时办事还是得请教长辈,如今事情办差了,我心里也是不安,这不,这会儿四爷把管事唤过去了,好一番训诫,到现在孙管事还跪在前面院子里呢。”
顾希言越发不敢置信,想着这事必是和陆承濂有关了。
他竟直接捅到了他亲爹面前!
两个人之间本就有些见不得人的瓜葛,他就不能疏远着,收敛着?这传出去万一有人怀疑呢?
她正想着,一抬眼,便觉四少奶奶正探究地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啊!
顾希言勉强稳住心绪:“四嫂,我听着有些怕,国公爷那里可说了什么,还有公主殿下那里,可不会觉得我斤斤计较吧?”
她便一跺脚:“这可如何是好!”
四少奶奶笑道:“你慌什么,”
顾希言:“嫂嫂,我心里怕,怕事情闹大了,传出去,我这名声也不好,我毕竟是守寡的。”
四少奶奶看她这慌张的样子,似乎松了口气,笑着道:“敢情你也不知道,那就怪了。”
顾希言:“确实是怪了,也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竟然把后宅的事往国公爷那里说去!”
四少奶奶看起来是彻底信了,她叹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出了,该处置处置就是了。”
顾希言听此,这才放心,知道自己在四少奶奶那里洗脱了嫌疑。
当下妯娌两个拉着手情真意切地说话,一个忐忑,一个安抚,一个致歉,一个表示不要紧,如此反复一番,最后终于四少奶奶走了。
顾希言回到自己房中,看着那新茶,只觉好一个烫手山芋。
四少奶奶这种风头正盛的,来给她送茶,她哪擎受得起!
她略沉吟了下,这事必和陆承濂有关,可陆承濂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听说这种小事。
她连忙唤来众丫鬟,仔细盘问起来,确认大家不曾说什么,只是秋桑曾在阿磨勒那里抱怨几句。
顾希言命众人下去,单独问起秋桑:“你和阿磨勒说什么了?”
秋桑心虚地低着头:“那日遇见了,她竟倒挂在树上吃点心,吃得满嘴渣,还要冲奴婢晃点心,分明是显摆,奴婢气不过,便叨叨了几句,其实也就提了一嘴茶叶的事……”
顾希言:“我瞧着那阿磨勒是个直性子,心里藏不住话的,你和她说了,她可不去找人学舌!”
秋桑羞愧不已,跪下来,嘟哝道:“奶奶,奴婢以后可不敢和阿磨勒说什么了。”
顾希言:“罢了,以后不提就是。”
她心里想,这件事来龙去脉已经清楚,只是不知道陆承濂何至于如此。
那些茶叶,她实在没必要放心上,他却小题大做,闹将起来,倒是好生尴尬。
秋桑小声道:“奶奶,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若是奶奶生气,奴婢就不敢说了。”
顾希言坐在榻上,扶着额,有气无力地道:“说吧。”
秋桑略犹豫了下,才道:“原不该奴婢多嘴,可府里这些管事妈妈们办事,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这种疏忽岂是一日两日?早成了积年的惯例,但凡遇上什么事,头一个受委屈的必是咱们房里。”
顾希言怔了下。
她对此自然无可辩驳,秋桑说的都是实话。
秋桑继续道:“若真要论起理来,本就是她们的错处。今日既有人愿为奶奶做主,倒不如把话挑明了说,何必藏着掖着?甚至不必禀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年纪大了,也管不着外面的爷们,干脆禀到国公爷跟前,该罚的罚,该撵的撵,上面爷们借着这个机会整肃家风,咱们也得了好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希言拧着眉,细想了一番:“倒是也在理,平白少了咱们的茶,还不是看我好欺负,说不得是因为前次我病了,看不过我了。”
她病了后,各样药材膳食都是可着最好的往这里送,大家都在一处后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有人看了眼热,不舒坦。
如今不过借机给自己难堪罢了。
陆承濂把这件事捅出来,还捅到了国公爷那里,这件事传出去名声不好看,底下人必要被整治了。
一时秋桑出去了,顾希言一个人闷闷想着这事,突而间,便觉眼前一晃,有人影闪过。
她吓傻了,定睛看时,眼前已经站定一个人,乌黑乌黑的,却穿了一身灰长袍,赫然正是阿磨勒。
她惊魂甫定,看看外面,门是关着的,只那么半扇窗打开着,所以她怎么进来的?
阿磨勒知道自己吓到了顾希言,连忙摇头摆手:“不怕,不怕,奶奶不要怕。”
顾希言勉强稳住心神:“你,你怎么进来的?”
阿磨勒指指窗子:“这里,飞进来。”
说完,她仿佛要证明什么,身子一纵,飞出去,飞进来。
顾希言看得目瞪口呆,这简直仿佛活灵活现的鲤鱼跳龙门!而且是打滚接连翻!
她生怕外人看到,连忙道:“不必了,快进来。”
阿磨勒这才跳进来,顾希言怕引人起疑,也不敢关窗子,只拉着阿磨勒,把她拽到里面帐幔遮挡处。
阿磨勒好奇地看着房内,耸着鼻子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