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陆承濂,连忙翻身下马,过来回话。
因陆承濂将那新茶一事禀给了国公爷,国公爷责问起来,下面晚辈自然匆忙处置了,那孙管事必是要受罚了。
陆承濂听着这个,只淡淡地道:“活该。”
虽只是一桩小事,可如今他既出头了,看哪个势利小人还敢轻看了她。
其实抛却他们那层隐秘的瓜葛,他便是出言为守寡的弟妹主持公道,怎么了,谁敢质疑,谁敢说个不字?
阿磨勒听到这个,特别赞同地点头:“活该!”
陆承濂:“我让你传的话,你都说了吗?”
阿磨勒忙点头:“说了,一个字都不差地说了。”
陆承濂:“她怎么说?”
阿磨勒想了想,便学着顾希言的模样,抿了抿唇,笑,然后又笑。
她乌黑干瘦,和顾希言相貌大不相同,如今学来,惟妙惟肖,却又有几分滑稽。
陆承濂难得笑了,适才因为家国大事而热起的沉郁心思,突然就散去许多。
阿磨勒见他仿佛很喜欢,便又道:“奶奶还吃了藤萝饼,咬一口,笑笑,又咬一口,又笑笑。”
陆承濂压下翘起的唇角,淡淡地评价:“太馋了。”
阿磨勒:“秋桑也馋,秋桑也吃了藤萝饼。”
陆承濂:“难得。”
这次秋桑终于不用“偷”了。
他看着阿磨勒:“你如今官话说得倒是顺畅许多。”
阿磨勒不好意思地道:“秋桑骂我,骂了很多,阿磨勒跟秋桑学说话。”
陆承濂唇边笑意微凝。
他挑眉:“秋桑骂你?”
阿磨勒点头:“秋桑总骂我。”
陆承濂一时无言,他很没办法地道:“你能不能争点气?”
他的丫鬟,跑到她的丫鬟面前,挨着骂,却仿佛甘之如饴。
阿磨勒不解:“争气,争什么气?”
陆承濂便不想理会了,说不通说不通。
他吩咐一旁贴身小厮:“去,带阿磨勒买天祥楼的点心。”
阿磨勒一听,眼睛都亮了,她知道天祥楼,里面都是好吃的,当下欢喜到几乎打滚,谢过陆承濂,便催着小厮赶紧去天祥楼了。
陆承濂见阿磨勒那喜欢的样子,又想起顾希言来。
五少奶奶给她送了藤萝饼,她喜欢吃,想必也会喜欢天祥楼的点心,那点心可是自己母亲都曾夸过的。
他一边骑马前往白马路,一边思量着,该怎么送些天祥楼点心给她吃。
要不着痕迹,要不引人怀疑。
这么想着,他已经到了那家书铺,之前特意委了几幅画在这里,顾希言那么勤快,想必已经画好了。
待问过掌柜,果然前几日便交割了的,那掌柜亲自捧出一卷精心装裱的画轴,恭敬奉上。
陆承濂倒是没急着打开看,反而和掌柜聊了几句,掌柜知道陆承濂是大主顾,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了好一会,陆承濂才策马归府,待回去府中时,已是掌灯时分,他先去给父母请安,瑞庆公主自然问起春茶一事。
陆承濂只漫不经心地道:“听丫鬟们闲磕牙提起来,儿子听着终究不妥,这才禀与父亲知晓。”
瑞庆公主听此,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自己丈夫敬国公,那眼神很有些嘲讽。
敬国公咳了声,严肃地道:“我敬国公府诗礼传家,岂容这般苛待节妇之事,早该整肃家风了。”
瑞庆公主哼笑:“这会儿了,知道整顿了,你自己整顿去吧,我可不管!”
敬国公无奈:“你倒是撇得干净。”
瑞庆公主:“当初我和你说什么来着,你听我的了吗?”
敬国公:“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这两个人话赶话,你来我往的,眼看就要吵起来。
陆承濂见此,寻了个由头,赶紧溜了。
走出泰和堂,他信步走在府邸中的青石小径上,此时月朗星稀,晚风拂面,竟是难得的清净。
在这种过于冷清安静的时候,他再次想起顾希言,也想起她的画。
她送给自己的那幅画实在是用了心思的,不知道她受托画的这幅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