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言轻笑:“三爷知道,妾身女红尚可,最会绣褙子,赶明儿绣一幅给三爷,如何?”
陆承濂微抿唇,端量着她的笑,低声道:“你可真心的?”
顾希言看着他神情间的认真,越发好笑,也有些得意。
这敬国公府的天之骄子,人人钦佩畏惧的陆三爷,如今还不是被自己拿捏住了。
她笑着,吐气如兰,轻描淡写地道:“妾身自是认真的,定要绣一对鸳鸯戏水,赶明儿三爷迎三嫂入门,妾身也好随一份礼呢。”
陆承濂一怔,瞬间神情格外难看。
他阴着脸,一字字地道:“顾希言。”
顾希言越发笑起来:“我这里忙着呢,可没功夫和不相干的人瞎扯扯,三爷,失陪,先走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头也不回。
陆承濂铁青着脸,无声地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
她已经走远了,一身素净春衫包裹住婀娜身段。
明明那身子弱骨纤形,可她就是能走出最绝情的姿态。
他也是西疆沙场拼出来的,白刀子红刀子都见过,可如今,却被她气得一个磨牙。
自己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不值钱!
她可真是无情无义,喂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而此时的顾希言看似走得轻飘飘,但只有自己明白,此时自己心底麻木,脚步虚浮。
恨死了,恨极了。
会想起他曾经给自己的甜,那时候甜得肝颤,甜得心都要化开了,结果可倒好,这蜜糖竟是苦芯子,防不胜防。
骗子,怎么会遇到这种坑人的骗子!
*********
顾希言回到房中,想起这事,还是气得不轻,拎起一个杯盏便要扔,待要扔出手时,又赶紧收住。
不行,可不能惹人注意,闹出什么动静,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拼命地让自己消气,不和这种狗东西一般见识,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走到这一步再好不过了,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
之前两个人都是闷着,不清不楚的,终究为以后埋下隐患,如今好了,见面了,吵起来了,算是彻底说明白了,这段似是而非的隐秘关系,就此终结,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心照不宣,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她便坦然起来,又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好命。
最求助无门的时候,攀扯上国公府最有权有势的爷,靠着他度过这难关,如今一切顺遂了,他把自己抛弃了。
她甚至应该感谢这个男人的良善!
如今真是再好不过了,承渊留下的那一块地,她自然要攥到手里,以后每年几十两银子的地租收着,国公府给她的月钱一年也能剩下三十多两,有了这个银钱,她的日子也好过。
外面的侄子侄女她还是得好生供养着,这是她的娘家人,将来若有出息也是她的依靠,供养一场也算是对得起兄长嫂子了。
至于过继一事,必是要过继的,但过继之人是哪个,万不能大意了,必须自己看好的,自己能拢住心的。
她这么盘算着时,恰见秋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过来,眼中都是担忧。
顾希言冷笑:“别以为我会哭丧着脸,你家奶奶我好着呢,这会儿正高兴着!”
秋桑:“……”
奶奶想得开,极好。
她想,她回头见了那阿磨勒,要狠狠地骂她,骂她!
第39章地租
第39章地租
接下来几日,顾希言依礼前去给老太太和三太太请安,按部就班的,日子过得清淡但安静,也就不怎么想那什么陆承濂了。
她已经忘了,彻底忘了这个人。
一直到这日,祠田的文书突然下来,国公府上下顿时喜气洋洋,天降横财,哪个不欢欣?众人忙不迭将地契一并交与大管事,由他往官府更换新契,只待事成之后重新招租,届时少不得又是银钱分派。
顾希言听说这个,也是惊喜不已,她以后突然多了一项进账,从此后每年能攒下不少体己钱,回头再过继一孩子,自己悉心教导着,何愁以后?
事情到了这里,她越发对那陆承濂感恩戴德,感谢他放自己一马,她可不能误入歧途,这日子是看得着的盼头。
她欣喜之余,自然把事情说给孟书荟,孟书荟也替她高兴,姑嫂二人握着手,都激动得想哭,忍不住一直说。
不过这么说话间,因为提起顾希言之前的画,让孟书荟无奈的是,那个对顾希言格外赏识的大主顾就此不见了,说是不满意,以后不会再要她的画了。
这让顾希言怔了下,多少有些失落,不光是因为银钱,还因为自己用心画了,对方却说出这样的话。
她觉得自己已经倾尽全力了,如今别人失望,她难免有些挫败。
昔日对方对她的赏识,让她隐隐受宠若惊,又有种自己被欣赏的感觉,对方不知道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心理,又是有了什么样的想法,才突然对她失望起来,这让她忍不住回想和反思,想着自己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