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子真不提他猜的是对是错,而是从情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给你的赔罪礼。”
元栖尘蓦然一怔,没想到他还记着。
那不过是他随口一句调戏的话,称不上有多生气。
即便当时有气,如今也尽消了。
他一瞬不瞬看着阙子真手里的木簪,眉梢眼角噙着笑,抬手解下束发的带子。
三千青丝自然垂落,令元栖尘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他自然转过身去,道:“替我簪上。”
阙子真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元栖尘等得不耐烦了,回头问:“怎么还不动手?莫不是连束发也不会?”
不会束发的人是元栖尘才是。
因为怎么也束不好,所以头发看上去总是松松垮垮。
好在他有足够任性的资本,松散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便一直这么凑合过来了。
阙子真以指为梳,拢起一把柔软青丝,按部就班替他簪起了头发。
正经束发,是要将头发全部拢起来的,可阙子真私心觉得这样一板一眼端正风格元栖尘不会喜欢,便只挽了一半。
“好了。”阙子真做完这一切,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
此处没有镜子,元栖尘便只上手摸了摸,觉得比自己动手牢靠,欢欢喜喜道:“如何?”
阙子真如实道:“好看。”
不是他头发挽得好看,而是元栖尘这个人好看。
元栖尘十分满意,重新戴上面具就要出去。
他现在是余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消失太久可不好。
刚要走,就被阙子真抓住手腕拉了回来。
这一下实在有些用力过猛,元栖尘并未设防,顺势就被扯进了阙子真怀里。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不远不近,正好停在假山外,与他们只在咫尺之间。
“不知三叔寻妾身来此有何贵干?”
这是个妇人的声音。
“你我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瞧见,只怕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大嫂慌什么,莫不是做了亏心的事,怕被人发现吧?”对面的男人像是知道些什么。
“三叔说笑了。”
又是大嫂又是三叔,想来是夏夫人和余观的弟弟余叡。
据余辛宸所言,她这位大伯娘素来低调,若无大事,便带着儿子缩在自己那处小院里,可谓足不出户。
偏偏余观死的那日,她走了出来,说是要和家主商量事情。
至于余叡,他和他修为出众,殚精竭虑的二哥不同,是出了名的骄奢淫逸,游手好闲。
他若安心做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也就罢了,可余叡心高骛远,将一切过错怪罪到老天身上,怪老天没给他像兄长一样的天赋和机遇。
他指的机遇,是大哥意外身亡,余观才能捡漏坐上家主之位。
余叡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我是不是在说笑,大嫂心里清楚。”
夏夫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余叡哂道:“二哥死的时候,大嫂在二哥房间里待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么长时间,应该足够做很多事了。”
杀人,亦或是掩盖真相。
夏夫人修为平平,向来以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形象示人。
可在余叡步步紧逼之下,她始终保持着平静淡然的模样:“妾身一早就说过了,去找家主,是想商量澜儿开蒙修炼的事。杀人,莫说妾身有没有这个本事,即便有,尸身之上残留的魔气却骗不了人。”
“试问这世上能悄无声息杀死一个大乘期高手的人有几个?”
叔祖们验过尸后,怀疑是魔尊所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你没这个本事,不代表别人没有。”
余叡一副早已洞穿一切真相的模样。
“一炷香的功夫,毁尸灭迹掩盖真相绰绰有余。你煞费苦心,冒着被灭口的风险也要捏住对方的把柄,无非是想给儿子求个安身立命之所。明日二哥下葬后,余家要选出新的家主,大嫂何不站在我这边。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
话音落下,周遭安静得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声音。
元栖尘窝在阙子真怀里,丝毫没有在听墙角的觉悟,甚至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调整到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
他倒是舒服了,却累得阙子真辛苦忍耐,最终只能通过神识传音,压抑地说了声:“别动。”
另一边,余叡为了家主之位循循善诱,夏夫人却不为所动,始终坚持她那套说法。
“我家澜儿还小,参与不到家主之位的争夺中,只求三叔给我们母子二人一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