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裴天和不得不放下面子焦头烂额地哄孩子,小魔头也就此成了小祖宗。
此时此刻,听到元霄童言无忌话语的某派人物面露尴尬,裴天和正好借此机会表明立场:“诸位道友,死者为大。”
这些名门正派到底要脸,一时间纷纷歇了心思。
阙子真这才有闲隙远远瞧上元栖尘一眼。
元栖尘很满意这个大小姐护卫的身份,面具一戴,就能顺理成章忽略阙子真的存在。
可昨晚清晰的记忆却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好在他扮演的是个冷面角色,即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走神,旁人也只会以为他不屑一顾。
不多时,元栖尘随余辛宸一同进来,不经意间撞上阙子真远远投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接,又很快移开。
只是这次率先避开的是元栖尘。
“宸妹妹这两日辛苦,脸色瞧着都憔悴了许多,不妨先坐下喝口茶歇歇。”余辛泽百忙之中抽身过来关怀道。
余辛宸深深看着他,到底没驳了他的面子:“多谢二哥。”
余辛泽闻言略微松了口气,亲自给她倒茶递至眼前。
如果说整个余家余辛宸最不愿意怀疑的人是谁,那必然是余辛泽无疑。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是堂兄妹,关系却胜似亲兄妹。
这点从称呼上就可见一斑。
旁的兄弟姊妹,余辛宸一向该表的表,该堂的堂,只有余辛泽,她唤的是“二哥”。
余辛宸在大门外站了半天,确实有些渴了,但本能的敬畏还是让她下意识地看了元栖尘一眼。
元栖尘目不斜视,装护卫装得兢兢业业,余辛宸明白他的意思,转头不再看他,将茶水一饮而尽,因动作有些着急,有一道水痕顺着下颌的弧度往下淌进脖子里。
“慢些喝,小心呛。”余辛泽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如此不稳重。”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余辛宸从前经常因喝水太急而呛到。
余辛宸闻言轻扯嘴角,抬手拭去水渍,可这笑却不比哭好看多少:“从前爹也这样取笑我,如今……也只有二哥还记得了。”
余辛泽安慰道:“叔父一直以来都是最关心你的,即便仙逝,也不忘为你留下护卫,宸妹妹更该保重自身才是。”
他说着,瞥了元栖尘一眼。
在他打量元栖尘的同时,元栖尘也在打量着他。
这位余家二公子无父无母,却能在余观还活着的时候便代其行家主之责,能力手段定然不简单。
而且……
元栖尘觉得他笑起来很难看。
“二哥。”余辛宸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连忙叫了一声,将余辛泽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叔祖们都到了吗?”
余辛泽收回视线,想起正事:“瞧我这记性,叔祖们正等着呢,一块过去吧。”
灵堂之上,长辈们正为了一会儿送葬谁来捧牌位的事争论不休。
若按常理,亡者下葬,当由最亲近之人来捧牌位,这个人选,只能是余观的独女余辛宸。
可余家还有个不成文的惯例,为上一任家主捧牌位的人,必然是下一任的家主。
如此一来,余辛宸是否有这个资格便值得商榷了。
离黄昏扶棺下葬还有一个时辰,可家主的人选,又岂是短短一个时辰便能商议出来的。
若事急从权,让余辛宸就这样去了,凭她这两日在人前主人翁的做派,定会让仙门百家觉得余辛宸就是板上钉钉的继任者。
届时她再顺水推舟,便没了回旋的余地。
“我身为人女,难道还不能为父亲尽孝吗?”余辛宸尖锐开口。
最年长的一位叔祖板着脸斥道:“事关家主之位的继承,岂能儿戏。”
余辛宸毫不相让:“叔祖是觉得我做不得这个家主吗?”
此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余家人纷纷看向这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
“这……你才多大,就说要做家主。”老人家觉得难以置信,“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余辛宸眼神坚定:“有何不可?”
“别说你现在只是个黄毛丫头,即便再大上几岁,这家主之位也轮不到你头上。”余叡不屑道,“日后若是嫁了人,余家这份家底到底还姓不姓余可就不好说了。”
余辛泽皱起眉头:“三叔慎言。”
余叡白眼一翻,无差别攻击道:“你小子装什么装,别告诉我你不想要这个家主之位。”
谁会不想呢。
“捧个牌位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叔父下葬之事,家主人选容后再议也不迟。三叔何必咄咄逼人,让外人看笑话。”
余辛泽代行家主之责已久,说话的分量可比余叡这个不着四六的长辈大多了,可余叡所言亦是许多人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