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叔祖捋着发白的胡须,叹他太过心软,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焦灼之际,元栖尘直接走到灵堂之上,取下牌位,回来塞进余辛宸怀里。
“大小姐,时辰不早了,不如招呼宾客尽早启程的好。”
一切嘈杂纷乱的声音都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最为年长的余家叔祖颤巍巍指着元栖尘,用尽全身力气怒斥道:“哪里来的宵小,竟敢擅动家主牌位!”
此番变故,所有人都不曾料到。
毕竟公然抢牌位这种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可居然真的有人做了。
“等你们吵出结果来,只怕天都黑了,我这是在替余老家主着急。”元栖尘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力经年未减,余家这些半只脚埋进黄土里的老家伙们浑身颤抖,指着他鼻子骂道:“岂有此理!”
元栖尘不痛不痒,只觉攻击力还不如天枢宫那帮家伙。
余辛宸拿到牌位,也不耽搁,转身就往外走,招呼人抬棺出门。
侯在外头的人不明情况,见大小姐捧着牌位出来,还以为里面已经商量好了,二话不说便走进去准备干活,结果被气急败坏的余叡一顿骂:“没长眼睛的东西,谁让你们进来的!还不快拦住她!”
一旦余辛宸走出这个门,事情便没了转圜的余地,届时他们若反口不认,只会让人觉得他们余家在合伙欺负孤女。
在家主人选上意见不一的余家人在此刻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可就在这个时候,余辛宸身边突然出现,帮她抢牌位的不知名护卫又一次阴魂不散地拦在了所有人面前。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灵堂里的动静将客人都引了过来,余辛宸手里只有牌位,自然不可能只带着牌位下葬,故而并未走远。
元栖尘孤身站在那,看起来势单力薄,却以一人之力,在余辛宸身后筑起一道高墙,一边是咄咄逼人的余家,一边是闻讯赶来的仙门百家。
“余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余辛宸高举父亲牌位,一字一句扬声道:“我父为人所害,死不瞑目,怎奈小女人微言轻,不得已行此下策,还请诸位仙长相助,查清真相!”
全场哗然。
余观身有旧疾,闭门养病已有多年,闻听死讯时,众人并未多想。
如今听余家姑娘所言,余观的死似乎另有隐情。
结合眼前余家人气势汹汹的姿态,很难不让人多想。
“余老,究竟怎么回事?”宾客之中有余观熟识之人问。
老爷子到底顾及余家脸面,抹了把汗,遮遮掩掩道:“误会,都是误会。这孩子没了父亲,情绪激动是在所难免的事。”
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争都行,可到了外人面前,该有的体面不能少。
偏有个不清醒的来拆台。
“什么误会,二哥怎么死的,几位叔伯验过尸,心里应该最清楚。”余叡不怀好意道。
为免节外生枝,惹来魔尊报复,余家传出死讯时,只说是病故,如今改口,倒真显得他们余家做贼心虚似的。
余老气急,一脚踹在他腿上:“余三!”
余叡踉跄了一下,连连冷笑:“我说错了吗?谁是凶手,端看谁得到的好处最大就是了。”
他的恶意,明晃晃是冲着余辛泽去的了。
诚然,若今日没有余辛宸这一出,早已代行家主之责的余辛泽将是新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余辛宸是余观独女,年纪虽小,继承家主之位名正言顺,一样说得过去。
可他余三则不然。
只有掀翻棋局,才能挣得一线机会。
“这里好生热闹。”
裴天和带着极其惹眼的一大一小姗姗来迟,仙门百家的诸位自觉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余兄的死似乎有些蹊跷,裴掌教怎么看?”余观的某位故交说道。
“我?”裴天和笑了笑,“子真以为呢?”
阙子真目光黏在前方那道万中无一的背影之上,闻言道:“既然有蹊跷,查清楚便是。”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裴天和接上徒弟的话:“余兄之死若真有隐情,找出凶手,也能还余家一个清白。若果真没有蹊跷,误会一场,皆大欢喜,再好不过了。
“你们以为呢?”
最后这话,问的是余家几位叔祖。
裴天和开口,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他们拒绝。
在重新验尸的人选上,裴天和以余辛宸是天枢宫弟子为由,避嫌推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