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陆文聿松了口气,往茶壶里扫了眼,“还行,剩了几口,哎你别说,奶香味还挺浓。”
迟野哭笑不得,刚还紧张的情绪被陆文聿两句话打消,他将牛奶倒进杯子里,递给了陆文聿:“喝吧,有点烫。”
陆文聿说:“我给你热的。你知道烫就行,吹吹再喝。”
迟野递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玻璃杯很厚,明明不会感受到热度,但迟野却感觉到暖流从手心流淌过了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暖得不能再暖。
“过来。”陆文聿一偏头,往客厅走去,医药箱摆在茶几上,陆文聿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把伤口处理一下再睡……我搜搜啊,怎么处理手心的划伤。”
他嘴里念着,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迟野突然觉得这样的陆文聿很好,不会做饭,就证明他不用在厨房忙碌;不会包扎,就证明他从未受过伤,起码没受过大伤。
就这样舒舒服服的生活,最好一辈子都让人照顾着,如果那个人是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迟野浅浅一笑,轻轻捂住陆文聿的手机屏幕:“我会。你很困了,去睡觉吧,我处理完伤口,也去睡了。”
“嗯。”陆文聿应下,却坐到沙发上。
迟野无意挑眉,发出一声不解:“嗯?”
“哪有家长不管孩子自己去睡的,快包扎,你弄完咱俩一起去睡。”
迟野不再废话,用生理盐水简单擦了遍,直接往伤口上倒碘伏,紧接着单手开缠纱布,将药和绽开的血肉裹在一起,麻利绑紧,全程没皱一下眉。结束后,牛奶甚至还温着,他再次握在手里。
陆文聿撑着下巴,默默盯着,突然蹦出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包扎伤口像在做手膜。”
迟野不知道什么是手膜:“……”
陆文聿看了眼表,已经很晚了,他起身,推着迟野后背回房:“走走走,睡觉,真困死我了……”
伴随一道“咔嚓”关门声,整个房子安静下来。
迟野说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开心,坐在床沿,小口小口抿着热乎乎的牛奶,时不时低头闻闻身上的睡衣,房间内的灯暗了下来,窗外是深夜里的车水马龙,他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多么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不要向前,不要回溯,就停在此时此刻。
迟野喝尽最后一口牛奶,他从没这么磨蹭地喝牛奶,他缓缓躺下,陷在柔软的大床里,鼻畔萦绕的是柠檬味的洗衣液,淡淡的,很好闻。
迟野本不打算入睡,这样美妙的夜晚睡着岂不是暴殄天物,可最后他还是睡了过去。精神上久违得到松弛,仿佛所有生活里的暴力、无奈、心酸都一扫而空,变成包裹住自己的鹅绒。
清晨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床上,迟野缓缓睁开了眼,半凝着晃眼的光线,大脑放空一瞬,随即想起自己正躺在陆文聿家中的床上,心一下子被填满。
他身子在被子里扭了扭,把自己裹成一团。
迟野头一回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赖床,可他一想到要给陆文聿做个早餐,就又“腾”地一下跳出被窝,小跑进厨房,开始检查冰箱。
冰箱倒是满满当当,但是没有多少新鲜蔬果,有的是苏打水、无糖茶、蛋奶产品和一堆罐头。
迟野好不容易翻出两颗番茄,准备做碗营养均衡、卖相极佳的面。
主卧的陆文聿倒是睡得踏实,要不是闹钟响了,他根本起不来。
窗帘紧闭,室内黑沉沉的,他先是打开手机,用回消息的功夫让自己醒盹,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想着一会儿要收拾行李、吃个早饭……
哦早饭。陆文聿洗掉下巴上最后一点剃须泡沫,一面推开卧室门,一面点开微信发语音:“小刘,你来接我的时候带一份早餐,随便什么都行……嗯?”
陆文聿闻到了饭香味,困惑了一下,很快瞥到厨房那道劲瘦的身影,彻底怔愣。
迟野在他家!他竟给忘了。
手指向上一滑,取消发送。
陆文聿刚要开口喊一声迟野,却停顿了一下。他静静站在原地观察着做早饭的迟野。
半袖被他卷成无袖,切菜的动作迅速,手起刀落,凸显出手臂流畅又自然的肌肉,皮肤白皙,依稀能瞧见手背的青筋,一路蜿蜒至小臂。
他游刃有余地准备早餐,不慌不忙,甚至能一边做饭一边收拾,井然有序,像是极其熟悉厨房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