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那次,”唐东鸣道,“那次回来不是就捡到你了嘛,那几天也顾不上工作了,天天忙着到处打听,更别提还去写什么工作记录了,一直到后来……”
他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唐宁心中却已是暗潮翻涌。
她不敢相信自己冒出的猜测,可还是忍不住继续确认道:“等一下,你去崇和县之前,那本笔记本合上了吗?”
唐东鸣被打断得莫名其妙:“……没有吧,当时匆匆忙忙就走了,哪还顾得上这个?”
唐宁继续道:“所以你回来发现我的时候,我就躺在你画草图的那一页上?”
唐东鸣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昂。”
细节一个个验证,唐宁心中不禁愈发混乱。
因为唐东鸣的答案让她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看似互不相干的几个片段,实际上竟然像是紧密相连的——
唐东鸣用那支毛笔,在笔记本上涂抹了一片色块,随后接到翻车的消息、离开伐木场,再回来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准确的说是在那本笔记本上捡到了她,而笔记本的那一页,原本涂抹的色块却不翼而飞……
她脑中一面捋着这条线,一面不可遏制地闪过昨晚黎墨生的那些话,什么创世之笔,什么极净之水,什么从一个胚胎开始生长……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匪夷所思的、毫无依据的联想。
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偏又告诉她,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该去求证,而不是否认。
如果要求证,最直接的方式当然就是去问黎墨生。
毕竟如果不是他昨晚的话,自己根本不会来找唐东鸣追问往事,而他既然能将自己指引向这里,就必然知道诸多内情。
想着,唐宁直接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唐东鸣吓了一跳:“干嘛?”
唐宁道:“我想起点事,要去找个人。”——
作者有话说:朋友们,明天(25号)上夹,会在晚上23:00更新,后天开始每晚18:00更新,直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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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妙笔“咱挖的又不是妙笔娘子的墓?”……
另一边,文物局大楼。
考古队会议室内。
会议长桌旁,陈松怀坐在首位,其余十来名考古队成员则分坐两侧。
“所以这事到底准备怎么解释?”左侧的一名队员开口道。
今天在场的都是参与云崖山黎国古墓挖掘的正式队员,也就是亲眼见过《梨花古院图》刚出土时模样的人。
如今古画发生变化,又经过了警方调查和开柜验画,他们也需要统一口径,对外给一个确切答案了。
“还能怎么解释?颜料挥发了呗,”右侧一名队员开口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年出土那个青代的羊皮纸,上面的字不是也挥发了么?”
旁边一位队员立刻皱眉:“那能一样么?那羊皮纸是传密令用的,墨水本来就特殊,是出土的时候没及时处理才挥发的好吧?”
“那这次不也差不多?”前者反驳道,“说不定那一人一犬也是用特殊颜料画的呢?”
“啧,你傻了吧你?”后者提醒道,“开柜检测数据你没看?质量一微克都没变,挥发能是这效果?”
前者这才想起还有这茬,讪讪眨了眨眼,片刻后却又道:“那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是那一人一犬活过来自己跑了吧?咱挖的又不是妙笔娘子的墓?”
他这最后半句纯粹是吐槽,可听见“妙笔娘子”四字,周围人却都微妙地顿了一下。
所谓“妙笔娘子”,是夏国家喻户晓的众多神话传说人物之一。
传说在古老的黎国,有一位善画的女子,她的画作栩栩如生,所画之物极富灵性,常有从画里“活过来”的奇闻。
比如,有位富商得到一幅她画的游鱼图,回家后不小心把画掉进了池塘里,赶忙捞上来一看,就发现画里的鱼全都不见了,池塘里却多出了几尾活蹦乱跳的锦鲤。
再比如,有位歌女得到一幅她画的桃枝图,冬日里看还只有枝干,春日里便多了几点花苞,某天推开窗去,一阵清风吹来,回首便见花瓣纷落而下,满室暗香怡人。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于是,这位善画女子便被称为“妙笔娘子”,成为了夏国众多传说人物之一。
“嘿,你还真别说,”一名队员调侃道,“咱这墓是黎国墓,那妙笔娘子不也是黎国传说吗?正好墓里又有画,咱们要真说这是妙笔娘子墓,说不定还真有人信呢。”
众人方才的停顿当然也是因为联想到了年代上的巧合,但这种天方夜谭的东西显然没人会当真,唯有一位成熟干练的女队员恨铁不成钢道:“还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了?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胡编乱造,当考古是过家家?”
她是考古队里的骨干前辈,性格向来严谨认真,听她这么说,那队员缩了缩脖子:“嗐,我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那女队员还待再说,就在这时,坐在首位的陈松怀适时敲了敲桌面,阻止了他们无意义的发散和闲扯:“行了。”
见众人目光齐齐转来,他继续道:“这件事我已经跟上面汇报过了,我的建议是,将画面变化解释为画上那种未知物质的影响,因为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原因。上面也同意我们暂时这样对外解释,但同时也要求我们加快对那种物质的研究,尽快分析出当中的确切成分。”
众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只有先前提出要解释成“颜料挥发”的那位小年轻皱了皱脸,心直嘴快道:“其实这么解释跟‘挥发’也没什么区别吧……”
陈松怀转眼看向他,并未责怪他的忤逆,只像在耐心教导一个无知的孩子:“‘挥发’就代表着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出现。现在那一人一犬是不见了,但如果将来哪一天,它们又重新变回来了呢?”
小年轻闻言先是一愣,显然完全没考虑过这种可能,片刻后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闹了个红脸,挠着腮讪讪道:“对哈……还是您想得周到……”
陈松怀没再管他,转向先前那名成熟的女队员道:“方瑜,对外公布的事就交给你了,和宣传部门联系,按他们的安排走流程就好。”
“好的。”女队员利落地点头应下。
事情安排妥当,陈松怀也不耽误时间,当即摆摆手:“行了,散会,都去忙吧。”
众队员纷纷合上笔记本端着水杯站起身,乱中有序地朝会议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