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夫。”
宗溯仪咬牙只觉得晦气,若不是妻主的关系,他今日非要撕烂死丫头的嘴。
罗子君垂眸遮住阴鸷的眼神,若非姐姐喜爱,她定要毒夫尝尝厉害。
索性,意外仅此一桩。
府城百姓因拥护张庭的缘故,爱屋及乌,对其夫郎也很是尊敬。
外人眼中的刁民,在本府却是温顺知礼的良民。
一个接一个排队领了汤粥,挨个道了谢才下去。
宗溯仪一如往常很轻松就施完粥,领着仆役浩浩荡荡回府。
回到府邸,屁股将将坐下,王五便冲进来,面色如土:“郎君,大事不好了!喝完粥米的百姓纷纷腹痛不已……”
他原本舒展的眉眼骤然凝住,像被一道惊雷劈中。
“什么!”他噌的一下站起,粥米都是新鲜采买的,断不会有问题,“可有请大夫去看?”
“请了,正在路上呢。”
宗溯仪绞着衣袖,急得走来走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若他施粥害百姓生病,将会让妻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官声毁于一旦啊!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王五,备马车。我要去外头看看。”
王五却将他拦住,“郎君外边流言四起,怕已掀起民愤,您出去说不定要出事的。”
“先等大夫诊治完,再做定夺吧!”
说得也有理,家里还有豚豚在,若他出了事,豚豚怎么办?
宗溯仪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坐在凳子上等消息。
“查了府上的粮食了吗?”
王五也是不解:“回郎君,咱们今日也是吃的这批粮食,都没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请大夫瞧了,也说没问题。”
宗溯仪咬了咬唇,手指握成拳,这怕是遭人陷害了,好歹毒的计策,竟然将主意打到百姓身上!
“王五,你再派人瞧瞧情形,顺便请罗通判……”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婢子眼神惊恐,连滚带爬跑进来,“外边……好多人起了疹子,大夫说、说是瘟疫!”
“郎君,咱们逃吧!”
瘟疫……?
难以言喻的恐惧慑住宗溯仪,他脱力跌坐在凳子上,脑中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完了……彻底完了……
鄞州府,水天一色,一碧万顷。
久久没等来高璆的报复,张庭越想越觉得诡异,从老师以及师姐们回传的信当中,也只说高璆被成泰帝骂了一通,第二天就告病不起。
这是被气狠?没力气跟她作对了?
张庭无奈表示:行叭。
午后按排程到各县巡逻,府城都治理的差不多了。
诸县的情况,较上回而来好了不少,但对于张庭来说,这进展慢了。
梨县县令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躬身听她训话,“是是是,下官回去之后定督促底下的人,将沟渠挖通。”
连着陪了一路,县令笑着说:“听闻大人到访,县衙早就备下好酒好菜,特请您品鉴本地美食。”
又讨好道:“闻大人学富五车,学生关乎学业有诸多疑问,也想向您请教。”
若平常张庭肯定应允,然当下梨县水患未平,县令却请她赴宴吃喝、探讨学问?太不合时宜了。
乃至于怀疑,杀的贪官里头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亦或者,是高璆布下的阴谋?
盯着对方端详良久,直看得她冷汗津津。
“大人……就当下官口出狂言了。”老妇拜倒在地,又屈辱又恨恼,早知就不招惹这活煞神了。可怜她为官三十载,还是个小小县令,要对这黄毛丫头献媚讨好。
张庭默了半晌,笑了。
“苏大人相邀,本官自无不可。”亲手将她扶起,且试一试这老县官吧。
申时四刻,宴席罢了。
张庭试出来了,这糟老婆子就是个腐儒,自诩满腹经纶,实际狗屁不是,又酸又臭,快入土的年纪,竟好意思说要拜自己为师?
还有,她儿子四十多了,痴肥油腻,竟还有脸冲自己抛媚眼?
张庭恶心透顶,满肚子酸水都要吐尽。
郑二搀扶她上轿,又气又好笑,“早知是这样,东家您就该派赵通判来。”
张庭虚弱靠在轿壁,气若游丝:“还是应该多给年轻人机会,我年纪大了,再遇上这些玩意,撑不住。”
郑二笑得肩膀乱颤,赵通判分明只比东家晚生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