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尚和平是被一阵奇异的声响给闹腾醒的。
先是“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细碎的铜铃摇动声,像是有一串小铃铛贴着他耳朵边晃悠。
紧接着是“咚、咚、咚”沉浑有韵的皮鼓敲击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脑仁上,震得他头皮麻。
最后是一个女人悠长婉转、又带着某种古老韵味的吟唱声,咿咿呀呀地往他耳朵里钻。
“哎——哟——喂——呀!”
“山神老祖坐高台哟——!”
“穿林风过带信来哟——!”
“问道客从何处来哟——!”
“魂兮魄兮真奇怪哟——!”
……
当然,以上皆蒙语——当时的尚和平根本听不懂她唱的什么。
尚和平在咿咿呀呀的唱词里费力地睁开眼皮,视线先是模糊,渐渐清晰。
眼前晃动着斑斓的色彩——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年轻女子,正围着他绕圈跳舞。
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生得还挺俊——不是传统认知里女子那种温婉的俊,而是带着股关外山野的鲜活劲儿的俊。
高鼻深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头乌黑的长编成无数细辫,缀着彩色珠串和细小的骨饰。
她身穿一件靛蓝色绣满红白纹样的长袍,袖子宽大,腰间系着一串铜铃和各式小皮袋。
赤着脚,脚踝上也戴着铃铛,随着舞步“叮当”作响。
她舞姿很特别,不像汉人舞蹈那样含蓄,而是大开大合,时而模仿雄鹰展翅,时而如灵蛇蜿蜒。
嘴里吟唱的调子忽高忽低,用的是尚和平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那股子原始、神秘又虔诚的劲儿,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
——传说中的神婆和跳大神?
不会一会儿把自己活生生地放血祭司长生天吧?
尚和平意识到:可能邪教组织的一切,今儿一下子都能让自己给见识着了!
绝不能坐以待毙啊,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这现自己被捆在一张硬木太师椅上,绑绳的手法很专业,用的是牛皮索,打了活扣,越挣扎越紧。
头疼似乎瞬间加剧,疼得像是要裂开,嘴里又苦又涩,像是嚼过黄连。
他定了定神,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个半地下的石室,又像是某种秘密祭祀的祠堂。
空间不大,四壁是粗糙的青石砌成,墙上挂着兽骨、羽毛和一些绘着古怪符号的皮子。
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香火气。
正对着他的方向,是一座石砌的神龛。
龛里供着一尊约半人高的神像——那真是尊怪像:
生着三个脑袋,正面是个怒目圆睁、獠牙外露的凶恶面孔;左边那个头低垂着眼,似悲似悯;右边那个则嘴角上翘,似笑非笑。
神像有六条手臂,各持法器:有的拿着骨棒,有的握着石斧,有的捧着骷髅,有的托着灵草。